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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熟練地表演很是欣喜,會心報以一笑。
你小子真是神出鬼沒,不會是在美國混不下去,偷跑回來了吧?尚平依然老樣子,依然受不了噓寒問暖那一套。
是啊,機票都買不起,只好一路挖洞過來,剛好接上地鐵,我還算是給國家建設添磚加瓦了呢。嘉羽清清嗓子,活動一下閒置許久的聲帶。
他們原是室友。從大一到大四,調整過三次寢室,他們的床自始至終相鄰。每晚臥談至凌晨,或去後門吃夜宵,第二天一起逃課,生活愜意得緊。某次嘉羽在電影裡看到黑幫弟兄會面時的問好很有節奏感,便偷來與尚*復模仿演練純熟,四處展示,以至後來終於審美疲勞,嘉羽見面剛要對拳,尚平便趕緊兀自打個響指了事。
四年兄弟再兩年了無音訊,話題在磕磕絆絆中緩慢進展。聽到嘉羽剛回國還無落腳處,尚平一拍胸脯便要接他去自己的住處。雖然是出租屋,但畢竟是自己人,住著舒服。他說。
嘉羽點頭稱是,嘴上卻說著還有急事要處理,等過些天再考慮。
尚平聽到報站,就要下車,趕緊掏出紙筆,留下電話號碼。臨走的時候反覆叮囑,忙完了一定聯絡啊,我去接你。電話別丟了,不然再見面說不定都是五百年後了。
9。
嘉羽鑽出地面,像掀開了冰櫃門,冷風呼地灌進領口,他下意識地繞緊圍巾。已經看到那幢灰色的高樓,他的臨時落腳處,他真想快點回去,躺在床上,什麼也不做,只是躺著。他肩一塌,已經提前給自己放鬆。
這個路口依然如從前般繁忙,下班的人潮彙集於此,被地鐵站醜陋的大門吞吐。離開他二十米的公車站,焦急的人們已經佔據了大半的腳踏車道,他們的面孔被嘴裡、鼻孔裡撥出的白氣所模糊,只剩身體緊挨著。馬路牙子上,簡易的報亭已呈搖搖欲墜之勢,裡面的人正試圖用一摞雜誌堵住側面破碎的窗戶,正面的活動窗已拉到不能再低,僅剩底下塞錢的一道縫。
夜幕完全沉了下來,寒冷像穿了夜行衣,傾巢而出。嘉羽搓了搓手,覺得迎面而來的風比白天更有一種無法抵禦的鈍感,冰冷在胃部聚集。路過音響店時,他聽到Nat King Cole的'Christmas Song',這位美國老牌爵士樂歌手,嗓音裡有股無法撫平的滄桑,令人感到苦盡甘來的踏實的幸福。已經聖誕了麼?嘉羽邊過馬路,邊想起去年聖誕在Lee家,躺在壁爐邊的地毯上,看橙色的火苗上下躍動的情景,空氣裡瀰漫著奶油蛋糕的味道。 。。
長篇連載 那不勒斯的九月(8)
那天有吃奶油蛋糕麼?嘉羽也拿不準,也許改天打個電話求證一番。正在此時,左面一道強光刺來,他一扭頭,一輛車已在咫尺間。還未及看清車的顏色,他就被撞倒了。
睜開眼,嘉羽發現自己躺在地上,寒氣從身下不斷襲來。他的腳尖歪著,指向一塊振動中的藍色車牌,WX912,這是什麼紀念日吧,或者是,生日?九月的名字從他腦海中倏忽而過,他一個激靈,坐了起來,看到一個女人正匆忙開啟車門。
你沒事吧?她神情緊張。
沒事。
送你去醫院吧?
不必了,我還好。
嘉羽說著便站了起來,除了左膝有些痛,一切如常,厚厚的棉服起了緩衝的作用,多虧這寒冷的天氣。他看到那女人眼神裡的焦急,便說,你走吧,我沒事,再說錯不在你,是我過馬路沒有看車。
不不,我也走神了,沒剎住。要我送你回家麼?
嘉羽指了指路邊,我就住這裡,你已經送到了。
女人笑了起來,說,你住賓館啊?我本來也趕著去上班,要不這樣,我把電話留給你,萬一哪裡不舒服,隨時找我,我負責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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