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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叫他小野種。
即使是在二三十年以後,他娶妻生子之後,聽到‘野種’兩個字,也依然會下意識地回頭。
“野種,給大爺麻溜的滾出去!”
“走開走開,別瞎添亂!小野種——”
他永遠低著頭,骨子裡被自卑烙下烙印。
家中頻繁進出著形形色色的男人,有面熟的,有陌生的。大多面相猥瑣,也不乏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總有那麼幾個人,是母親的‘常客’。
有一次,一個穿著十分體面的男人從那屋子裡走出來。孟七和九兒正在院角,男人瞥見了才不過五歲的九兒,眼中流露出了一絲貪婪的神色。一步步逼近,yin笑道。
“小鮮肉,和你娘長得可真像。。嘿嘿,還挺嫩,五錢銀子賣給爺得了。。。”
說著,伸出手捏了捏九兒的臉。九兒頓時嚇得哭了起來。
孟七握著拳頭,他惡狠狠地仰起頭盯著那個男人。出其不意地抬腿飛起一腳,揣在了男人的褲襠上。
“哎呦!小野種——你、你給大爺站住!別跑——”
孟七拉著九兒飛奔。
孩童時代,孟七在那條陰暗的巷子裡,見識到了人間百態。那些衣冠楚楚,相貌堂堂,內裡卻是禽獸本質的人。
他是在貧民窟長大的孩子。
在目睹了世間最醜惡的嘴臉之後,內心依然堅定地保留著純善。
幼小的他曾暗暗發誓終有一天,要盡己之全部所能,蕩平一切醜陋的罪惡,將它們毫無留情地從世間清理出去。
即使後來,他沒有做到,但他的的確確的努力過、執著過。
番外孟七(中)
孟寡婦病了,她下不了床,躺在那破席子上。
據說她得的是見不得人的病,開始還有幾個常客,後來便門庭冷落了。
坊間的婦人們議論著她,臉上帶著鄙夷的神色,皆道這就是所謂報應。
孟寡婦則坐在席子上,一陣嘴裡不住地念叨著‘觀世音菩薩顯靈’,一陣又罵罵咧咧的,用各種市井間粗俗汙穢的語言咒罵著。將街坊鄰居左鄰右舍的人家,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詛咒著他們統統斷子絕孫不得好死。在解恨的快意的同時,也好像自己的痛苦,就能夠減輕了似的。
她瘦的只剩下一副幹架子,面色蠟黃身下流膿。氣息遊離,嘴上也生了瘡。有氣無力地盯著孟七,不忘罵道。
“小死鬼,你老子娘兩條腿踏著棺材板兒了!狗日的。。。”
九兒對孟寡婦沒有什麼感情,她是被哥哥養大的,也同樣只認孟七。這個被她喚作孃的女人對她而言很陌生,甚至此刻的樣子看起來有點恐怖。她退後了一步,有些害怕。
“哥。。”
孟七在火灶邊擀著麵皮,蹲下身燒火倒水。
一碗撒著蔥花的小餛飩,冒著熱氣。薄薄的麵皮,可以看見扁菜混著馬齒莧的餡兒。豆皮蛋花,銀線河蝦。
蔥是他從集市散集後的地上拾來的,扁菜和馬齒莧是從山上摘得。
麵缸只剩下一點底子,院子裡那隻老母雞好多天才下了一個蛋,他鑿開薄冰去釣蝦,險些和他孟阿三一般掉到了河中。
九兒對著那碗熱騰騰的餛飩,垂涎欲滴。‘哥哥’‘哥哥’地叫個不停,孟七將餛飩端到孟寡婦的面前時。
“肉呢?小兔崽子!老孃還沒死呢!素得連點油花都不見——你是盼著老孃趕緊死是吧?”
孟寡婦生瘡的嘴唸叨著要吃肉,不依不饒。好像不吃上一口肉,她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一般。她早已經沒了人樣,不人不鬼的樣子,像一具會說話的骷髏。
孟七不理她,她便接著鬧。明知道鬧下去沒有結果,依然哭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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