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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說八道!”奚畫不住後退,與他拉開距離,明明指尖格外冰涼,胸口竟有千萬層熱浪,沸騰,洶湧。
“我娘呢……我娘是漢人……我怎麼可能會是金人!”
“羅青根本就不是你娘。”宋初冷下聲音,風從門縫來,扯著他衣襬蛇信子一般蜿蜒盤旋,“奚畫早在四歲那年就死於疫病,她神志不清,奚先生把你抱過來,她便真以為你就是她的孩子。”
他說著,緩緩靠近她,抬手撫上她臉頰,柔聲道:
“小四,你娘是金人,你爹也是金人,你我才是同一路人。”
奚畫神色恍惚,渾身僵硬如鐵,只木頭似的立在那裡。
“奚先生是我的授業恩師,小四……你還記不記得我帶你去聽的那場《白蛇記》的戲?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宋初握著她的手,“我帶你回上京,好不好?”
大金國的都城上京,一山又一山之外,一水又一水之遠。
奚畫心頭煩躁難安,聽他提起此地,頓時便感到喉中哽咽。
人生真是好笑,她曾一度憎恨的金人,曾在心裡罵了千遍萬遍的金人,曾信誓旦旦的說,最厭惡的就是金人,沒想到到頭來自己竟是自己最恨的人……
眼淚好像要奪眶而出,只是她再難過再傷心,也流不出一滴,眸子乾澀空洞,這樣的感覺平生第一次遇到,前方一片昏黑,天地都沒了形狀。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奚畫奮力甩開他的手,跑出門去。
☆、第94章 【浮世煙火】
不知跑出多遠,她對路不熟悉,不過是悶頭瞎跑,想走出宅院的彎彎繞繞,剛出閣樓就被兩個守門的侍衛攔住。
奚畫掙扎著想要掙脫開,那兩人卻越抓越緊。
“行了。”
宋初在身後慢悠悠走出來,語氣清淡如水,“別動她。”
侍衛忙作揖應了聲是,依言鬆開手。
胳膊上的束縛漸漸退去,然而奚畫卻無力再跑。放眼而望,滿城都是他的人,她縱然能跑出這裡也跑不出他的掌心。
腦中一片蒼涼,她緩緩癱坐下去,一夜細雪未融,遍地冰冷,只是腿腳都已經麻木了,再冷再寒也感覺不到。
奚畫顫抖地伸出手,捂著臉放聲大哭。任憑她有多難過,眼中也流不出一滴淚水,堵塞的情緒壓抑在心口。
——你這眼睛,可能以後都流不出淚來了。
——哭不出來是好事啊。哭多難受……
人之所以有眼淚,想必是為了傾瀉悲傷,淚水流出來,悲傷也就沒有了。
可惜她沒法流眼淚,悲傷只能永遠埋在心裡,愈積愈多。
宋初解下披風,俯身罩在她肩頭,柔聲道:
“小四,回去罷。”
*
一覺睡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日正午時,奚畫才昏昏沉沉地轉醒。透過碧紗櫥上的格子,隱約看到金枝和宋初站在外頭,低低說著什麼話。
她第一反應是,金枝怎麼在這裡?
轉念想了想,又明白了些許。
啊,是了,他們一定也是一夥的……
怪不得丁顏說沒見著他們,原來是這樣……
隱約是看到她,宋初低頭叮囑了幾句,轉身出門。金枝立在原地,遲疑了好久才打起簾子進屋。
“小四,你起啦?”她神色有些閃躲,從桌上端了碗湯藥,款步在床邊坐了,“大夫說你是心倦神疲,勞累過度,該喝點參湯補補。”
金枝舀了一勺在唇下輕輕一吹,小心翼翼湊到她嘴邊。
奚畫抬眸看了她一眼,她登時便緊張起來,臉上笑得很僵硬。
不知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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