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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倉口縣愛民如子,修路鋪橋,降低糧稅,年年吏部考核為優,只是他一無人脈二無金錢,再任上耗了近十年之久,難得吏部空出職位召他入長安城,卻不幸船隻失火,在運河上傾覆,葬身魚腹。
老瞎子冷笑一聲,臉上縱橫的傷疤頓時猙獰起來。他睜開眼,準確無誤地看向顧明朝,臉上帶笑,眼睛卻是陰冷得嚇人。
「我要是他們,梁瑞也必須死。誰叫他看了不該看的,聽了不該聽的。」
「誰?」一直在上方沉默不語的時庭瑜緊緊看著老瞎子。
「楊沛祁。」老瞎子毫不遲疑,口含怨念,恨不得把人扒皮食肉,怨恨之意撲面而來。
「孤不管你是胡/春/華還是梁瑞,但必須提醒你,汙衊攀扯朝廷棟樑,千刀萬剮之罪責。」時庭瑜冷冷警告著。他是想要扳倒楊家,但必須是證據確鑿的事情,一擊必中,一次必殺。
「我若是有半句謊言,自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老瞎子重重磕頭,冷靜發誓。
「那你到底是誰?」時於歸聽了半天也沒明白老瞎子到底是誰。
「我是胡/春/華,也是梁棟。不知公主可想聽我講一個漫長的故事。」老瞎子臉上露出懷念,痛哭,歡喜的神色,似笑非笑,似悲非悲。
「我原叫胡/春/華,是豐州九原縣一名秀才,父母雙亡,靠著大伯救濟這才考上秀才,但之後一直屢第不中,原本打算就此在村裡開辦學堂,但有一日,我的老師突然拿著一張名叫梁瑞的路引告訴我……」
——「你只要放棄自己的名字,拿著這張路引去長安城參加今年科舉,你便能擺脫如今的困境。」老夫子的話深深映在他腦海中。
父母雙亡之時他不過八歲,大伯家中還有三個小孩要養,大娘對他格外苛刻,他能讀書還是大伯一手強硬促成的,他白日幹活,晚上借著月光讀書。他原本以為自己資質不錯,尤其是他考上秀才之時不過十六,可之後他赴京趕考兩次落榜,大娘的臉色越來越差,他怕大伯為難便歇了心思。
如今有一個觸手可得的機會放在他面前,就像是在他面前吊著一塊肉,滋味可口,讓人垂涎欲滴,他心中爭鬥了許久,在一日被大娘偷偷藏了他的晚飯後徹底爆發出來。
他忍不住點了頭。
之後的事情完全不受他控制,他眼睜睜地看著一夥人推出一個與他相似的人,看著他經歷溺死,下葬,被除名的過程。他看著他大伯趴在別人的屍體上痛哭,親眼目睹『胡春華』被親手磨掉所有痕跡,不復存在。
也許是太過震撼,他的內心被動搖,原本的興奮緊張變成畏懼害怕,他開始警惕這些突然冒出來的人。但木已成舟,他沒有反抗的餘地,恍恍惚惚地中了舉人,恍恍惚惚去了倉口縣。
他心中畏懼,與他接頭的一直是一個矮小眯眼的男子,臉上一顆碩大的黑痣,外號也是黑痣。與他說話時,男子神態陰森高傲,宛若注視螻蟻,他心中憤怒憋屈卻是毫無辦法。
他被人安排在倉口縣前兩年沒得到任何通知,只是叫他好好治理吏治,他一直戰戰兢兢,直到第三年他突然接到一個奇怪的命令。
——當月五日晚上不許百姓出門,大開城門。
他心中好奇,但身邊無人便不敢出去,直到有日那人又過來說要連開兩日城門。他心中實在好奇,當夜便自己偷偷溜了出去,但他一介書生,行蹤暴露頗多,沒一會就被人發現了,驚慌間被人帶進一間昏暗的屋子。
「誰救的你?」時於歸聽得心緒起伏跌宕,見他突然沉默,忍不住問道。
梁瑞深吸一口氣,閉眼,臉上露出難過到難以剋制的痛苦。
「破廟中的人?」一直沉默不語的顧明朝開口說著語句疑遺,神情卻是格外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