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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母親靈堂前匆匆一見,我已有十多年未見過大郎君了,白馬過隙歲月匆匆,謝大郎君卻一點都沒變。」謝柔捂著唇清了清嗓子,她虛弱之際,語氣縹緲虛幻到好似可以隨風而去。
謝書群看著病弱的謝柔,她臉色蒼白,只有顴骨處因咳嗽染上血色,垂下眼淡淡說道:「我今日為何前來,想必姑姑比我還清楚。」
「姑姑?」謝柔像是聽到一個笑話,笑了喘不過氣來,深吸幾口氣才止住笑,擦了擦眼角的眼淚,似認真似冷笑地應道:「不敢當,那裡夠的上謝大郎君一句『姑姑』,不過是謝家一枚棄子。」
「姑姑說笑了,一個棄子若也能掀起這等驚濤駭浪,你讓我等如何自處。」謝書群親自沏了一杯茶送到謝柔手邊,輕輕柔柔地說著。他笑起來輪廓格外溫和,眉目間俱是笑意,好似與人在談論今日月色,談笑風生,這樣的人總會令人心軟。
謝柔冷冷一笑,揮開手邊杯子,杯子滴溜溜地滾在床邊,茶水灑落在大紅色綢緞被子一角,被水濡濕的紅色在昏暗燈光下色澤逐漸暗沉。
「少與我假惺惺,我為什麼走上這一步難道謝大郎君不清楚,若不是你匡那傻子一心赴死,今日局面何苦如此?」她抬起頭來死死盯住謝書群,纖細雪白的脖頸在燭火中被繃緊,艷麗眉眼泛出血色,似瀕死之人在火光中跳躍,悽美絕艷。
在謝家決定逼姜潮生赴死時,今日的局面便註定無法挽回,可在此之前誰也沒想到結局會完全失控,向著預料不到的深淵駛去。
人人都有驚艷絕倫之才,人人都有足智多謀之計,可這艘大船還是失控了。
謝書群看著那雙眼睛,謝家人眸色都比常人來得要淡一些,平日裡尚不明顯,可迎著燭光時那點淺色眼眸便似更能傳遞出主人的情緒,那雙眼喊著不能見光的血和淚,在控訴,在指責,在難過。
「內宮私通禍及家族,更別說身懷孽種,姑姑捫心自問,若真是喜歡一人可會逼著人走上刀尖,你動機本就不純,別人心甘情願為你赴死,我只是順勢借了你的意,姑姑又怎好怪我?謝家走到如今這一步畢竟不容易,姑姑身為謝家女難道想害死謝家嗎?」
謝柔心中一顫,這話就像是千斤重擔壓在消瘦的肩膀上,連漆黑纖長的睫毛都不由微微顫動。這世上沒有那塊冰塊可以抵擋得了溫火的侵蝕,厚重的冰面被緊靠著的火苗一點點剝下,直到露出千瘡百孔的一面,太過耀眼的東西反而讓人無從下手。
「可我就是想要謝家死啊。」謝柔斂下眼瞼,輕輕嘆了一口氣,比談論今日天氣還要雲淡風輕地說道,「這麼骯髒的地方填了一條又一條的命,會遭到反噬不是很正常嘛。」
高門大族哪個都不乾淨,可誰家打著清貴的旗號,把自己的兒女一個個送去填自己的通天富貴路,人人都說你只要頂著這個姓氏就應該義無反顧地這麼做,可他們到底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所有的喜怒哀樂都不被允許,是多麼痛苦的事情。
「我知道的,你自小就羨慕謝溫,哪怕大夫人不願你同她玩耍,你小時候依舊會偷偷跟在她後面假裝偶遇。我以前時常笑你,可後來發現,我這那是笑你,分明是笑我自己啊。」謝柔捂著臉笑說著。謝家富麗庭華,風景如畫可在謝家兒女眼中卻分明是陰森地獄,修羅鬼道,連笑都不是自由的。
只有謝溫,她完全不像她矯揉造作的母親,更像她常年徵戰沙場的外祖母,她像一把火把謝家所有小輩的目光都吸引過來,早熟如謝柔,謝書群都不能移開視線。她是這樣耀眼,這樣出眾,像一桿□□誰也不能使她屈服,一席大紅色的寬袖襦裙即使遊弋在深木色的地板上依舊熠熠生光。
「可你差點害死了她女兒,你總是嘴上說著喜歡心裡卻恨不得他去死嗎?比如姜潮生,比如時於歸。」謝書群看著謝柔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