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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在當初長安縣無名屍案的時候,盛潛便覺得刑部內部有異,只是當時仵作失蹤,配上高麗句公主在消失,聖人大怒,便主動把案件了結,只是之後刑部再無異樣,盛潛一向是個有耐心的人,他蟄伏著等待時機,直到昨日的大火出現在他眼前。
盛潛年輕時可是大刀闊斧的改革派,秉持著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反正都是碌碌無為之輩,不如就此斬去,換進新鮮血液,既免去了刑部有內賊的後顧之憂也斷臂自保平了聖人怒氣,即便那個隱患潛伏得如此之深,一時半會也不敢動彈,倒有可能因為人員變化巨大,從而露出馬腳。
時於歸毫不誇張地說,盛潛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必有其後意,他精於算計,慣會揣測,不然也不會平平安安坐到這個位置。
倒是眼前的人,能得盛潛特殊照顧也算是頭一份,如今看來怎麼被霜打過一樣。
「盛潛做事大魄力,顧侍郎你可得多學學。」時於歸嚼著乾果,哼哼幾聲。
顧明朝點頭。
「盛尚書深謀遠慮,微臣學習的地方自然非常多。」昨日之事,他回府後也未發覺出異樣,直到深夜黃門傳旨,責令盛尚書閉門思過,八位侍郎全部停職,由千秋公主負責此案,他才逐漸琢磨出一絲不一樣的味道。
上午刑部大殿門口,盛潛還拍著他的手說『以後的事情要他多多負責』,下午盛尚書獨自一人入宮請罪,到了晚上便發出聖人詔令。
盛潛絕不做沒有把握的事,絕不說沒有根據的話,幼年時承蒙盛潛教導關照,顧明朝對他的心思也能摸出幾分,這般自相矛盾的話絕不是他會說出口的,果然黃門剛走,便看到長豐捧著太子教令來了。
「長樂寺的案卷和這次全部登記在冊的證據資料都在這裡,自己看吧。如今此事已不單單是一件簡單的人口拐賣案子,盛尚書把刑部摘出來,尤其是原本負責此事的你,便是要打個出其不意,切莫辜負他的心意。」
時於歸說是坐堂辦案,不過是打著幌子讓顧明朝回來接著做事而已。她喝著茶吃著甜點,小爐微醺,不用回宮不用讀書,高坐看美人,當真是賞心悅目。
「公主,殉職的羽林軍的安葬都安排妥當了,因為屍體已經面目全非,無法辨認,鄭將軍便立了士兵墓,統一埋在西山。唯一逃出生天計程車兵,鄭將軍把他妥善安置,調至後方隊伍。」 蔡雲昱行色匆匆,躬身回稟著。
「家人的後續安撫事項也要做好,切不可怠慢,我記得趙源只有一個年邁的奶奶,若是她還沒到古稀之年,便叫所屬縣令多加照顧,若是到了,籍田和侍丁人都要好好挑選,切不可怠慢。」
大英對六十以上老人推行籍田制和侍丁制度,若有兒有女便減除徭役,若是孤寡老人便由縣衙出資請人贍養或者送到各州縣設立的孤獨園來養老。
「是,已有家屬前來,目前安置在驛站,已派專人前去安撫。這次所需的全部費用,太子殿下交由公主負責。」
顧明朝的視線被那本薄薄的本子吸引,那本本子承載那些羽林軍家人之後的生活,昨夜腦海中出現的刺痛復又襲來,明明只是一面之緣的人,面容卻是格外清晰。
「我會仔細看的。」時於歸接過冊子,認真地說著。
蔡雲昱行禮退下,時於歸見過冊子,放在案桌上,猛地抬頭和顧明朝的視線撞上,顧明朝狼狽地低下頭,繼續看著手中的案卷。
「別裝了,這案卷你到現在都沒翻一頁,書頁都要被你揉壞了。」時於歸的聲音懶洋洋地響起,顧明朝耳尖通紅,神情羞赧,他還未說話,便覺得眼前扔過一樣東西,下意識接住。
「要看就看,不要遮遮掩掩。」
他愣愣地看著手中的冊子,輕飄飄的幾張紙卻讓他手指輕微顫抖,重若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