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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意不肯賣。當走到嬰兒用品店時,她看著那成排的純棉衣衫卻停住了腳步。
她選了幾件純棉的嬰兒衣服,因為冬天很冷,她說怕凍壞了她剛出生的孩子。嬰兒的玩具、衣服她選了一堆,他記得這是結婚以來她花錢最多的一次,差點把回去的路費都花光。他們摸黑回到家的時候,她又在昏暗的燈光下自己親手織毛衣,那一卷卷的毛線、那一件件溫暖的毛衣,是她傾注給孩子的所有愛。
大概這天下的母親都是如此,拼盡了自己的所有去愛自己的孩子。
安瑤出生那晚,他聽著她在屋裡尖叫,聽著產婆焦急地叫她用力,滿心皆是慌亂。那種極度的驚慌與恐懼讓他連坐在椅子上雙腿都在顫抖。不知過了多久,嬰兒響亮的啼哭聲才傳來,產婆卻跑出來告訴他,“大出血不止,我去給你叫車送她去醫院。”
他拼了所有力氣跑到屋裡,老舊的床上,滿床都是血。她臉色死白地躺在那裡,側臉含淚看著躺在枕旁的女兒。
孩子在哭,一直不停地大哭。
他手足無措地坐在床邊,看著她擔心得直掉淚。可他什麼也不能做,什麼都做不了。他只能看著她的氣息漸漸微弱下去。
屋外夜色深沉,頭頂的燈光暗沉,她的臉在冰冷的夜色中一點一點慘白下去,身體也一分一分地冰冷了下去。
她彷彿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囑咐他一定要照顧好女兒,不可以讓他們的女兒受人欺負,不可以讓他們的女兒受苦。她吃力的喘息聲好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扎中他的心臟,他一個大男人,哭得甚是淒涼,卻無能為了。他安慰她說車子就快來了,可是她沒能等到,等產婆把車子叫來,她已經睜著眼,帶著對女兒的最後一絲眷戀去了天國。
他永遠記得她臨死前還看著自己的女兒,還對女兒無限牽掛、
世間怎麼會有這樣一種愛,讓人連死亡也可以毫不畏懼?
開始那些日子,他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活過來的,一個大男人對著一個整天哭叫的孩子沒有任何辦法。他不會餵奶粉,不會給她換尿片,她整天苦惱,甚至發起了高燒,呼吸困難。那時候她才一個月,他絕望地把她抱到醫院。
醫生說是急性肺炎,死亡率很高,讓他做好思想準備。
他坐在醫院長廊的椅子上,幾乎崩潰了,看著額頭扎著針的孩子,哭得肝腸寸斷,當時他下定決心,如果孩子也沒了,他就會一起去死。他會抱著她的屍體從醫院的高樓上跳下去,結束這淒冷的一生。幸運的是安瑤並沒有怎麼樣,反而經過那一病後,幾乎再沒有生過病。
……
車窗外的影子不斷掠過,城市的霓虹燈光芒閃爍。
他將頭撐在車窗玻璃上,看著這城市,眼淚猝不及防地掉了下來。這些年來,那些回憶日夜糾纏,越到老反而思念越濃。他忽然平靜地開口道:“安瑤幾個月的時候,我都是揹著他去工作,那時候老闆都不要一個帶著娃娃工作的男人,所以我能做的都是些體力活,比如幫別人搬貨卸貨,等到瑤瑤一歲的時候我就把她寄放在老闆的棚子裡,去燒磚。那時候為了生存,什麼都幹過,一心只想養大她,等她長大就好了,長大後我的重擔就可以放下了。可是……”他狠狠吸了口氣,鼻頭髮酸,“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直到現在我也放心不下她,甚至覺得自己很沒有,不能在她痛苦的時候幫她一把。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如果她投胎在富貴人家就好了,投胎在我家,是我虧欠了她。”
凌柏小心地回話:“怎麼會呢?安瑤一直說她為有您這樣的爸爸而驕傲。”
安意凡的眼淚不斷落下,悽苦地一笑,哽咽地問:“是嗎?”
凌柏拼命點頭,“當然,我哪能騙您呢?我從小到大都不會說謊。”
他流淚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