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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霖點點頭,又拈著鬍子搖搖頭,“唉,我也知道,誰也勸不了丞相,可是,子安啊,情形不好啊,近日丞相的脈象虛浮,胃疾有加重之相,當此春寒之季,最宜安養,實不該在軍伍之中操勞,如此一來,恐怕……”
“你是說,讓丞相回成都去?”子安望著他。李霖重重點頭:“那是再好不過的!調理一段日子也好吧。”
“可是……”子安低下眼睛,苦笑著喃喃,“太醫覺得,丞相能答應麼?”
“所以,老夫想修表上達陛下,請陛下權宜。”李霖望著子安,等待著他的認可。
子安眼睛亮起來,隨即面上又籠罩上了愁雲,“如此一來,丞相的一番心血,又……”
“和丞相的身子比呢?”李霖扔出這句,讓子安微微顫了一下。馬上站起來,“對對!李太醫,你,你馬上上一道密表,告訴陛下,讓陛下勸勸丞相,還是……”撤兵這兩個字,子安說不出,彷彿在嘴裡有千鈞的份量。
“好!”李霖得到子安的同意,頓了下腳,“我這就去修書。”
李霖去了,子安向外看看,天將未時,丞相帳裡的軍議還沒有結束,大營中早就過了吃飯的時候。不行,他站起來,向外頭走去,替丞相傳膳的親兵守著食盒坐在側帳裡發愣呢。見了子安就站起身,“子安哥哥,丞相怎麼還沒有散帳啊?”
子安揭起盒子看看,一碗白粥,燉得爛爛的,一個小蒸餅,餘熱將盡,一鈹菜糜。
看著這些飯食,子安就先沒了食慾,一些兒聲色都沒有,唉,要是夫人在的話……子安搖搖頭,小心地合上了蓋子。
終於盼著中軍帳裡紛紛沓沓地響起了戰靴聲,那些將軍參議們或劍或佩,叮叮噹噹地走出去,由各自的侍衛引上馬背,子安才提著食盒走進去。
帳裡的親兵正收拾著座席,侍從們卷著懸起來的地理圖本,有的整理著案頭的一件件冊子。
他的先生仍坐在案前,雖然棉袍寬大,卻更襯出瘦削的身形。他抿著唇,目光集中在開啟的一張圖上,子安有些重地將食盒墩在案前,“好了,就好了……”
孔明頭也不抬,這句話竟成了和子安的問候語。
“丞相大人,軍議散了?”子安沒好氣地問。
“散了,散了。”仍沒有抬眼。
“那麼丞相的公事畢了?”
“唔……好了……”。孔明支吾著。
“夫人說,公事子安不得攪擾,現在,是公事已畢了。”子安說著,伸手將案上的圖譜搶過去合上。
“你……”孔明終於抬起頭來,清瘦的臉上漾起一絲無可奈何的笑容。“好,好,吃飯……”
子安舒了口氣,開啟了盒蓋,孔明長長地伸伸兩臂,微微活動著,小聲地嘆息:“唉,老啦,竟要散架了……”
“我先給先生揉揉肩可好?”子安尋問著。
“那就偏勞子安了。”孔明笑著,聽話地放鬆了身體。子安輕輕地將手放在孔明的脖頸後,順著脊背輕重有致地向兩肩揉捏著。孔明的身體隨著他的節奏微微搖動,享受似的閉著眼睛,“好舒服……子安的手法,比太醫還強些……”
他不知道,此時的子安,眼睛裡早就蘊上淚水,那是因為,孔明骨立的肩臂,硌疼了他的手掌,直戳他的心裡。
掩飾著,不想讓眼淚掉下來,子安輕輕吸了下鼻子。
“怎麼啦?”細心的丞相轉過頭來,拉住了子安的手,冰涼的掌心,卻像一陣熱流燙傷了子安。不能控制地落了淚。
“嘿,四十了呢,還像孩子一樣啊?”丞相的目光慈愛得像父親。
“五十四了!還以為是小夥子嗎?”子安蒙著淚的眼神,像一個仰望著父親的兒子。
“五十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