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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先生就這般信任於我,不怕我到時候倒戈相向?”極輕極輕的一句,依稀還雜著笑意,泠霜背對著二人,忽然出聲道。
她說得格外地輕,可是卻分分明明入到了孟良胤與霍綱耳裡。
霍綱猛地一震,卻不是因她的話。其實,他根本沒有聽見她說了什麼。只是那縹緲的思緒驟然間天塌地陷,他瞬時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竟直挺挺地立著,猛然間後背冒出一股寒氣。幸虧他們二人都是揹著身子,誰也沒有注意到他。
霍綱忙垂首躬身,不著痕跡地擦去了額角的冷汗。
但見淚痕溼,不知心恨誰。她心裡的愛恨因著的是誰,他不知道。私下裡那些關於她的捕風捉影之說本就不少,再加上這些年段瀟鳴從未放鬆過對於她故去私事的追查,他是全權負責這些的人,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她的那個兄長,還有那個被人稱作‘天下賢王’的顧皓熵,昔年的糾葛,到了今朝,又該是怎樣一番情況?
這些都是剪不斷,理還亂的,所以,他很能明白段瀟鳴堅決不讓她去的原因,可是,孟良胤卻不會明白。
但有一點,他卻至始至終地明白,那便是那個‘誰’永遠不會是自己。
夕陽越沉越下,將三人的影子拉得長長地拖在地上。
泠霜的影子恰好投射在了霍綱的身上。他不禁動容,伸手緊緊地揪住那落了她影子的衣襟,就彷彿,他真正地觸到了她一般。
惜花長怕花開早
孟良胤也是望著泠霜的背影久久無語。他沒有回答她的問話,只因無話可答。
而泠霜,也是明明白白地知道孟良胤心中的想法:她走,對段瀟鳴,對滯留在長江天險的段軍,是百利而無一害!即使她真的倒戈相向,幫助袁家來對付段軍,但是她從來也不參與軍政之事,又怎知段軍內部細況?只要她離了段瀟鳴,那他就再沒有了牽絆顧忌,可以長驅直入,不再因情誤了大事。
他孟良胤一番如意算盤,打得是何其精明?他這一輩子,倒真正得比得上一個姜尚,不釣則已,一釣,便是一個三百年的大周!
只是,若是他知道她袁泠霜懂的,可不止是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還有看得懂行軍佈陣的輿圖和沙盤,他段軍內部的情況她全都一早牢記在心,可還會這麼放心地讓她去?
想到此處,泠霜不免覺得異常諷刺,不禁轉過身來,看著孟良胤。在世諸葛,神算先生,為全大業,不擇手段,如此面不改色,淡定從容地叫一個女子去竊取敵情,而這個‘敵國’,還是這女子的故國,她倒真是看不出來,他孟良胤‘至情至性’在哪裡?
“老夫有何不妥嗎?”孟良胤看著她這樣直直地盯著自己看,忽然覺得如芒刺在背。
“沒有。”泠霜輕淺一笑,道:“只是,我突然想起古人的一個錯處來。”
“古人的錯處?”
泠霜一邊點頭,一邊道:“李賀曾被稱為‘鬼才’,他有首洩憤詩‘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這前兩句,無錯。‘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這後兩句,說得可是大大的不對!”泠霜不禁抿唇偏首,笑看著孟良胤,道:“眼前,不是有個。”
對著她這般譏諷,霍綱都覺得有些難堪。
可是孟良胤卻只是一派從容地站著,他大半生宦海沉浮,若是被個小女子三兩句話就激起怒氣來,那,才真是要‘無地自容’!
“少夫人深明大義,此番建得不世功勳,青史與後人,都不會忘記您!”
“是麼?”泠霜一笑,自嘲道:“這一番,竟是為了博個青史留名……呵!”
孟良胤正待要說什麼,恰逢春兒沏茶而來,便又收了聲。
“主子,茶來了。”春兒端著漆盤,對著泠霜一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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