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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本不重,但卻像輕擦刀鋒,刮人梁骨。
宴雲箋動了動唇,輕聲為自己辯解:「當然不會,在下縱死亦會護住姜姑娘……」
「不必,輪不到你。」
姜重山淡聲:「我不想再看見你,你出去罷。」
更深露重。
宮道上一個人也沒有了。
這條路並不算長,只是入夜有些冷,宴雲箋步履緩慢,背脊挺的很直。風穿過迴廊,揚起他墨黑的長髮。
進屋後,他並未像往常一樣,而是坐在桌邊點燃一盞燈。
他已經有很長時間不需要燈了。
火苗微弱,幾乎被冷凝的夜吞噬溫度,宴雲箋伸手,慢慢靠近。
火舌安靜舔舐他掌心,燎進骨血,亙古堅冰化作融融雪水無外乎如此溫度。
從冰冷,到溫熱,再到滾燙。
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他這一生,有很多要捨棄的東西。
到臨頭時,再不捨,也得棄。
他從未遲疑過。
想在這殺人無鋒的地獄中活下來,聰慧不夠,要清醒。
他一向清醒。
能讓他使一些手段才能清醒頭腦的,這是第一次。
宴雲箋將火光握在手心。
不然他走不出這一晚。
有些萌芽,有了水分,有了日光,就算用手死死捂住,也會從指縫中開出一朵花來。
銘心刻骨,永誌不忘。
但這樣不行。
他怎麼配。
宴雲箋面容平靜,緩緩合攏手指,將掌心燙傷握進拳裡。
既已察覺此心,就應好好約束自己,再任其發展,那可真是——
恩將仇報了。
百尺丹心(一)
姜眠醒來已經是三日後了。
身上蓋著輕軟舒適的棉被,邊角都緊緊實實掖在脖頸處。姜眠微微側身,蜷縮起身體。
心臟有一種熟悉的窒悶感,但不嚴重,只是這種感覺令她有些恐慌。
「系統……你還在嗎?」姜眠試探問,「不是說我的身體在這裡會很健康?為什麼我心臟不舒服?」
她的問題毫無回應,系統又一次徹底消失。
姜眠緩了一會兒,感覺症狀輕了許多,揉著太陽穴坐起。
別自己嚇自己,說不定只是落水的緣故,誰都會不舒服的。
想起落水,姜眠不由思索下去。
當時在水中,只知道外面極亂,最後會昏迷完全是因為凍的。但意識模糊的時候,她感覺有一人靠近,將自己撈了出來。
……對了,宴雲箋有沒有成功見到他娘親啊?
由於早就提前踩好點,她暗暗選了幾處隱蔽不易被發現,水又較淺的地方,躲起來為宴雲箋拖延時間。
姜眠咬著下唇想:宴雲箋是個謹慎穩妥的人,如果沒有把握,他沒有貿然進晴和宮也沒事,她再想其他辦法幫他就是。這個計劃不可控的地方確實很多,也難為他,不過,倒有點意外收穫。
早在五皇子薨逝那幾日,她就默默盤算這一出苦肉計了——皇帝想把她永遠留在宮中,沒了五皇子這個藉口,他這份心思也不會歇,總會找其他辦法。
她不想做棋子,更不想做一枚牽制他人的棋子。
思來想去,只有讓皇上和太后自己先沒臉提這一茬,比如,他們照顧不周。
原本想趕在姜重山進京之日實行這計劃,將效果最大化,但為了幫宴雲箋,姜眠將整個計劃改了改,提前用上。卻不想那一天剛好碰見八公主,幾番挑釁,她果然上鉤。
這一來,對她也很有好處。
姜眠雙手抱著膝蓋,歪頭想了一會,索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