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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凌微微含笑,道:“淑媛說得很在理。朕也是操心太過了,不是冤家不聚頭,朕只看他們倆那一日呢。”說罷,眾人都笑了起來,平陽王直羞得面紅耳赤。
平陽王玄汾如今二十二歲,先皇諸子中最幼。其生母恩嬪出身寒微,容貌既遜,性子也極沉默溫順。先皇不過一時臨幸懷上了子嗣被冊為宮嬪,然而先皇子嗣不少,是以終隆慶一朝她也不過是在嬪位,直到先皇薨逝後才按祖制進為順陳太妃。因著順陳太妃的出身,玄汾自幼便由早年喪子的莊和德太妃撫養長大。順陳太妃出身既低,莊和德太妃也不得寵,宮中勢利,難免有幾分看低這位小王爺的意思。是而玄汾雖然年輕,眼角眉梢卻頗有自強自傲的堅毅之氣。
我喟嘆,想起來,玉姚和玉嬈也不小了。玉姚已經二十一,玉嬈也十六了。遠在川蜀之地自然尋不到合意的夫婿,然而聽爹爹和玄清隱隱約約提起,玉姚經管溪一事大受折辱,竟也是心如死,不肯再嫁了。我再看身邊的浣碧,見她終身如此耽擱,也愈加怏怏。
皇后在今晚如擺設一般,雖然身份最尊,卻一整晚端坐不語。此刻她端正容色,淺笑盈盈,“皇上只關心著兩位皇弟,也該著緊著自己的事才是。”說著微笑著向徐婕妤身邊遞了一眼。
盛裝的徐婕妤身側站著她的四位侍女,伺候著添酒添菜。除了赤芍一襲橘紅衣衫格外出挑,旁人都是一色的月藍宮女裝束。
皇后微微而笑,雲髻上碩大的金鳳出雲點金滾玉步搖上明珠亂顫,閃耀出灼灼的耀目光華。“不是臣妾要笑話,皇上一晚上的眼風都不知道落在哪裡了。徐婕妤知情識禮,想必調教出來的人也是極好的,若不然皇上也不會青眼有加。既然今天是這樣大喜的日子,不如皇上賞赤芍一個恩典,也了了一樁心事吧。”
既是皇后開口,更中玄凌心意,他如何不允。不覺含笑道:“皇后總是事事為朕考慮周全。”
此時灩貴人業已回席,胡昭儀眉毛一揚,“咯”地一笑,“表姐好賢惠!”
玄凌微微不悅地咳了一聲,皇后卻絲毫不以為意,只低眉含笑道:“為皇上分心是臣妾應當的。”皇后似想起什麼,目光徐徐落定在徐婕妤身上,緩緩道:“赤芍到底是你的人,還是要你說句話的好。”
徐婕妤面上一陣白一陣紅,起身低頭道:“皇后做主就是。”
皇后擱下筷子笑道:“這話就像是不太情願了。你的宮女總要你點頭肯了才好,否則本宮也不敢隨便做這個主。”
玄凌忙笑道:“燕宜是懂事的。朕遲遲未開這個口也是怕她生氣傷了胎兒,緩一緩再說也是好的。”玄凌的話甫出口,赤芍早就漲紅了臉,委屈得咬緊了躊,只差要落下淚來。
皇后和顏悅色道:“身為天子妃嬪,這樣的事遲早誰都會碰上,能算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眾人的目光如劍光一般落在徐婕妤身上,她緊緊抿著嘴唇,臉色微微發白道:“是。臣妾也覺得很好,謝娘娘為赤芍做主。”
玄凌鬆一口氣笑道:“去拿朕的紫檀如意來賞婕妤。”李長忙應了去了。
皇后又看赤芍,“還不趕緊謝恩?”赤芍喜得有些怔怔的,到底還是桔梗扶著徐婕妤先起來謝了恩,又叫赤芍分別給皇帝、皇后和舊主徐婕妤磕頭,按著祖制進了更衣,又叫開了擁翠閣住進去。因赤芍本姓榮,人前人後便稱呼榮更衣。
胡昭儀在旁低低冷笑一聲,道:“主子住在空翠堂,奴才住著擁翠閣,真當是居如其人!”
此時玄清早已停了說話,看向徐婕妤的神色卻十分悲憫惋惜。眉莊亦微帶憫色搖一搖頭,朝我看了一眼有。我如何不知,有了擁翠閣,只怕空翠堂更要君恩稀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