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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健吁了口氣,接著道:“你師兄呢,說得好聽,出身在一個詩書之家,實則這些年來,早就家道中落了。自幼便有人告訴我,光耀門楣。因此我讀書,我拜師。我性情本不是那般,就只好糊弄恩師,這些年來,想起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真是慚愧啊。此後一直孑身一人在京師,看似風光,可是內情,你是知道的,說來慚愧,追了半輩子功名,結果一無所獲,好在還有你這個師弟,師弟,你不要重蹈師兄的覆轍了,你我如今在這京裡相依為命,我是將你當做我的親兄弟的,這都是肺腑之言……”
陳凱之看著師兄這個樣子,就知道他的文青病犯了。
這翰林容易犯文青病,陳凱之倒是略知一些,據說還有翰林光著pigu爬上房裡唸詩的。
陳凱之心裡不禁有些慚愧,覺得有事隱瞞著自己的師兄,便道:“師兄,我也是將你當做兄長看待,其實,我……我有錢的。”
鄧健卻是幽幽地道:“你那些錢,留著吧,將來日子還長著呢。”
陳凱之搖頭道:“我的意思是,我有很多錢,現在,一月有兩萬兩,若是不出意外,現在掐指一算,又過了一月了,至少該有四萬兩了吧。”
哐當!
茶盞落地,摔了個粉碎。
鄧健幾乎是癱坐著,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陳凱之,嘴唇有些顫抖,道:“四萬……不是錢,是兩?”
陳凱之去睡了,因為他和師兄,已經無法溝通了。
鄧健像木頭一般,跪坐在那,正努力地掰著手指頭,似乎在計算,咿咿呀呀的說著一二三四五之類。
陳凱之是真不想嚇他,實在是……不忍心一直看著這廝每日算計著錢糧又不好讓自己拿出點錢來補貼家用。
一連幾日,師兄的表情都很凝重,想來此事,他還需慢慢消化。
讀書人嘛,就是這個樣子的,即便是飛來一筆橫財,正常的人自然是美滋滋的,可讀書人不一樣,他得先糾結一下道德和倫理,比如被師弟bao養是不是牽涉到倫理問題呢?又比如自己是不是該甘守清貧諸如此類的事。
三日之後的清晨,陳凱之便如約的到鋪子裡來取弓了。
這是一柄陳凱之所定製的反曲弓,所用的材料,都是最好的,反曲弓的好處在於,威力比之這時代的弓要強大得多,更利於射擊,且不似尋常的長弓一般體積巨大,陳凱之試了試緊繃的牛筋弓弦,這弓的拉力不小,只怕堪比那一石的長弓,卻比那長弓要小巧了許多,不過半人之高。
對此,陳凱之甚是滿意,他付了銀子,隨即讓匠人給了一塊布,將弓和定製的一壺箭矢都包了起來,接著便往學宮裡去。
陳凱之的身後,突然背了這麼一個傢伙,倒是引人側目,不過陳凱之對此並不在乎,他到了文昌院,上了上午的經史課,而到了下午,便是武課時間了。
正午的時候,陳凱之慢吞吞地吃著茶,見吳彥一副緊張的模樣,知道他對下午的武課心有餘悸,陳凱之朝他笑笑道:“吳學兄……”
“啊……”吳彥這才稍稍回神,愣愣地看著陳凱之。
陳凱之呷了口茶,道:“人都有畏懼之心,可當你越怕什麼時候,這種恐懼,便會如影隨形,恐懼是人的弱點,正因為如此,就更該剋制這種恐懼。”
吳彥垂頭喪氣地點了點頭,苦笑著道:“其實我倒並不怕受傷,所懼的,只是當著同窗的面被人羞辱而已。”
陳凱之面上沒有表情,只將手上的茶盞放在手裡打轉,聽了他的話,頷首表示理解。
待鐘聲起了,陳凱之一把拿起手中的東西,突的道:“可是無論如何,生活中總有許多東西,你非要面對不可,是不是?走吧,去校場。”
雖是不情願,可文生依舊規矩的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