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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人對此深有懼意。
這裡正對著一處甬道,一旦起了風,便有穿堂風吹來,一般的鄉試,不是在深秋就在春季舉行,這種時節,若是一直任風吹上三天,怎麼吃得消?
最可怕的是,在這個春雨綿綿的時節,一旦下了雨,這裡的處境就更糟糕了,考棚是三面圍起來的小建築,等於是敞開的一面,極容易灌水進來,再加上這裡潮溼,這等陰冷的環境,白日倒還罷了,一到了夜裡,尋常人就更加吃不消了。
這丁戊號,從方位上的不合理,其實牽涉到的,卻是風水問題,在風水上來說,這是極陰之地,若只考半天,倒還能忍受,可是三天的時間,卻是任何人都難以忍受的。
想來,許多考生在此被風一吹,被雨一淋,再加上這春季本就是疾病高發季節,不但大大影響了考試發揮,生病也是常有的事。
陳凱之卻是旁若無人地走了進去,接著便有差役來放下了敞開一面的搭板,將陳凱之鎖在其中,差役面無表情,似乎覺得這個考棚晦氣,便匆匆離開了。
陳凱之一進來,方才知道這裡的環境有多惡劣了。
穿堂風一來,恰好自己身後有一處小窗,於是冷風嗖嗖,直接颳著陳凱之的面而過,初時的時候,還算是涼爽,可是陳凱之知道,若是這麼多一直吹著,免不了要頭昏腦熱,引發感冒或是肩周炎。
陳凱之將筆墨都從考籃裡取出,擺在案上,定了定神,卻也不覺得異樣。
這陰風一直刮過,等文吏部開始舉了牌子放題,第一日的題是最簡單的,題目是“以佐王建保邦國”。
這等題看似是簡單,只是讓你默寫出題後的文章一千字。
可是四書五經,再加上大陳的國史,洋洋數十萬言,若只是讓你從中默寫出一篇文章倒也罷了,偏偏人家是從這數十萬言裡隨手挑出一句話來,然後讓你繼續默寫後頭的一千字。
此題說難也難,說不難,又是難如登天。
若是一個生員不能將這數十萬言背得滾瓜爛熟,這第一場考試,只怕一個字也背不出。
陳凱之心裡默記著,只沉默了片刻,便從周禮之中記起了這句話的出處。
於是他鋪開卷子,提筆填寫:“以吉禮事邦國之鬼神示,以祀祀昊天上帝,以實柴祀日、月、星、辰,以祀司中、司命、師、雨師,以血祭祭社稷、五祀、五嶽……”
此題出自周禮中的《春官宗伯大宗伯》,陳凱之只寫了一千字,便收了手。
其他的考生,有的在努力地記憶,也有的已經開始動筆了,陳凱之在抄寫的過程之中,方才意識到了這丁戊號考棚的厲害之處,真是陰風陣陣啊,這穿堂之風,被特殊建築結構而導致的氣流從未停歇。
一開始還好,可是這陰風一直對著腦袋吹,漸漸便覺得頭有些沉重起來,眼下天才矇矇亮,才一個時辰,他的身子底子還算不錯,可若是繼續呆三天……
陳凱之漸漸變得焦躁起來,不過等他強令自己冷靜起來,體內的氣流似乎在泊泊運轉,遊走於各處,漸漸生出了一些熱量,這氣流,似乎開始散遍全身,漸漸的,渾身非但沒有被這陰風所侵襲,反而……有一種暖暖的感覺。
體內的氣宛如受控一般,陰風愈冷,氣息的運轉便越快。
慢慢的,陳凱之竟不再受這陰風的影響。
作完了第一題,陳凱之舒展了一下腰肢,渾身上下竟有一種舒適之感,他穩穩地坐在考棚裡,變得百無聊賴起來。
只第一題,怕是要難倒一些平時不太上進的人吧。
接著便是第二題,第二題的牌子舉出來。
而這題,才真正開始增加難度了。那文吏舉著木牌在一個個考棚前走過,木牌上就用朱漆筆寫著:“正月初,帝臨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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