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第1/5 頁)
秦旺連忙垂下眼睛,須臾又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竟將周嫗忘得一乾二淨。
那周嫗一直住在莊子上,前幾天才回的秦府,對阿豆與鄭大之事自是知情的。
太夫人一早便知此事,方才卻一點話風未露。若他出於私心隱瞞不報,太夫人會如何看他?他的莊頭之位還能不能保住?
秦旺越想越是心驚,忍不住又舉袖擦了擦額角。
從進院開始,他身上的汗便沒停過,這會後背已經溼了,粘粘的好不難受。可他卻不敢有任何表示,仍是老老實實地跪坐著不動。
“我聽說,六娘住的院子走了水,可有此事?”太夫人問道,蒼老的聲音與方才一樣平靜。
秦旺心裡道了聲“好險”。
看樣子,莊子裡的事太夫人已經事先得到了訊息。秦旺忍不住再一次認為,他這趟真的來對了,許多事情,經由他人轉述和自己親口說,那效果是絕對不同的。
“太夫人恕罪,是我沒照管好莊子,女郎的住處才會走了水。所幸那火是在女郎離開後的夜裡燒起來的,天佑女郎福運。只是……那院子裡留守著的阿福與阿妥夫妻……卻是被燒死了……”
他說著已是語聲打顫,身體亦搖晃了起來,似是想起了彼時慘景。
“細細說來,我聽著。”太夫人淡然的聲音響了起來,平靜的臉上並無一絲波瀾。
秦旺一驚,連忙端正坐好,細細想了一遍整個事情的經過,方將莊中失火之事盡述於前。
原來,那幾日恰逢社日,莊子裡比往常熱鬧,眾人為慶祝豐收還辦了酒席。
大火是半夜燒起來的,因莊民們大多飲了酒,睡得極熟,於是那火便足足燒了一個多時辰,待眾人醒來將火撲滅時,整間院子已經成了一片廢墟,最後眾人在菜窖裡找到了兩具合抱在一起看不出形狀的屍體。
那屍身秦旺只看了一眼,便嚇得連著好幾夜做噩夢。
實在是太嚇人了,秦旺這輩子都沒見過這樣的死人,完全燒成了黑碳,骨頭都焦了,連是男是女都辨不清。
城署的吏目草草驗過屍身,只說死者是一男一女,別的便再也驗不出來了,眾人便知,這必是阿福與阿妥夫妻兩個。
秦六娘離開那天早上,阿妥夫妻二人忽生急病,沒能隨同回府,一直在院子裡沒出門。不想這場飛來橫禍,讓這對忠厚老實的夫妻雙雙慘死於大火中。
莊民們憐他二人身遭橫死,便有幾個膽大的,將他們的骨殖揀了起來,合葬於後山。因他夫妻並無親人,喪事還是秦莊頭帶人操辦的。
夫人垂著眼皮,靜靜地聽著秦旺的敘述,直待他說到告一段落後,方才問道:“如何突然便起了火?莊子其他地方可有波及?”
秦旺連忙道:“太夫人鴻福齊天,那場火併未燒到別處,實是天幸。那署吏驗過後說,火是從廚房燒起來的,可能是灶火未熄,廚房裡油壺又漏了,便引了火。那幾日天氣乾燥,又颳著西風,風助火勢,便越發燒得大了起來。”
說至此處他喘了口氣,又接著道:“那署吏還說,阿福他們應該是被濃煙嗆醒了,想要跑出來,卻被大火封住了去路,便只能跑進菜窖躲避。不巧的是,那菜窖裡儲了一大甕油,油甕被熱氣烤裂,那菜窖的火反倒比外頭還大,兩個人呼救不及,便……”
他不忍心再往下說,長嘆了一聲,止住了話頭。
阿妥夫妻二人著實可憐,若是先一步隨秦六娘離開,又如何會攤上這樣的禍事?同為秦家奴僕,秦旺物傷其類,心中自是頗感淒涼。
“火不是自廚下燒起來的麼?如何能封住院門的路?”太夫人出聲問道,眸色一派淡然。
秦旺連忙打起精神,恭聲道:“因那幾日天氣晴朗,風又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