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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時候,她才發怒。而且一旦看到惹她發怒的人處境可愛,她的怒氣就會立即煙消雲散。 即便那個人惹他發怒,只要張口求她幫助,她也會不假思索地把錢包扔給他,不管這樣做是聰明還是愚蠢;假如那個人受了傷呢,她也會扯下身上的衣服來替他包紮!
她總好象在追什麼似的。每當她開始說話,她身上的一切——表情、神態、手勢好象都在追趕著思路;連衣服上的褶子也好象朝那個方向皺著,好似她自己也追隨著自己的話飛去。 她的一切都是不加掩飾的。 她在任何人面前都能直言不諱;她要想談論,沒有什麼能使她沉默。 她走起路來步態獨特優美,那種一往無前的樣子使任何人都會不由自主地給她讓路。 在她跟前,不善良的人會感到羞愧,變成啞吧;而善良的人呢,儘管最靦腆的人,同她談話者不會覺得拘束,沒談過幾分鐘,他就會覺得——奇怪的錯覺!——好象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見過她,那是遙遠的童年時代一個歡快的夜晚一群孩子在家鄉一幢宅子裡興高采烈地嬉戲的時候,她在這群孩子旁邊,被他見到了;從此以後,他曾久久地感到生活在有理智的成年人中間枯燥無味。堅捷特尼科夫無論如何也講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兒:認識她的第一天,他就感到好象已跟她結交了一輩子似的。 在開始有了一種無法解釋的新的感情充溢他的心房。 剎那他的枯燥生活被照亮了。 便袍被暫時放了起來。 他也不在床上磨蹭那麼久了。米哈伊洛也不用託著臉盆站在那兒等他那麼久了。房間裡的窗戶也經常開了,他也經常到花園的綠蔭深處久久地漫步了,遠眺迷人的景色也經常使她感到流連忘返了。起初,將軍對堅捷特尼科夫的接待是相當親熱的,可是他們並沒有能成為莫逆之交。他們的閒談往往以爭論結束,弄得雙方都有些不愉快。 將軍喜歡人家尊重和服從,雖然他也喜歡談一些自己根本不懂的東西。 堅捷特尼科夫呢,也是一個頗愛挑剔的人。 當然,看在女兒面上,對父親的許多毛病都諒解了,到將軍家裡來了兩位親戚作客的時候他們的和睦關係。這兩位親戚是伯爵夫人博爾德列娃和郡主尤賈金娜,一位是寡婦,一位是老處女,都在先皇宮中充任過女官,都愛饒舌搬弄是非,都不十分可愛,但是都在彼得堡頗有些門路,因此將軍對她們便有些巴結。堅捷特尼科夫覺得,她們一來,將軍便好象對他冷淡了,眼裡差不多沒有他了,把他視為招來抄抄寫寫的品級最低階的小吏或一個無足輕重的人。 在談話中稱他一次竟對他稱起“你”來。 這終於把他氣炸了。 他儘管怒火中燒,臉色鐵青,但是仍然咬緊牙關,強壓怒火,用非常客氣溫柔的口氣說:“將軍,謝謝您對我的厚愛。 您想用‘你’這個字眼兒保持我們結交密友,責令我對您也稱‘你’。可是請允許我提醒您,我記得我們在年齡上的不同,這種差別十分妨礙我們這樣隨便。”
將軍感到一陣難堪。 馬上搜尋枯腸,為自己找理由,結結巴巴地說,他用“你”這個字眼兒並不是由於職位,一個老人對年輕人稱“你”有時是容許的(關於自己的軍銜,他隻字未提)。
不言而喻,這就中斷了他們的交往,愛情也在剛一開始就結束了。 光亮閃了一下就熄滅了,隨後降臨的昏暗就更加昏暗。 這個懶蟲又穿起了便袍,又整天躺著,無所事事。 家裡又髒又亂。 地板刷子和垃圾整天堆在屋子中間。 客廳裡甚至會放褲子。沙發前邊講究的茶几上放著一根油汙的揹帶,好象要用它款待客人似的。 他的日子始終是那麼單調,不僅下人開始不敬重他,就連家裡養的母雞也差一些要咬他了。 他拿起筆來信手在紙上畫木軛、小房、農舍、四輪馬車、三套馬車,幾個小時地連續畫,或者用各種字型和筆法反覆寫“尊敬的先生!”。
但主人畫得出神的時候,筆偶爾也會擅自畫出一個嬌小的女郎來,那清秀的面龐、那從髮卡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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