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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好比是走獨木橋,”父親道,“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你只能繼續往前走。不能停下來,更不能往後看。”
燭光微微一晃,他猛地從回憶中驚醒過來。
哪壺不開提哪壺,郭傾葵又問:“既然子悅已成了親,你只怕已當上舅舅了吧?”
他在猶豫是否說出子悅的死訊,想了想卻道:“還沒有。”
——就讓子悅在閒談中多活片刻罷。
然後他迅速轉變了話題:“你方才可曾聽見窗外有一道奇異的哨音?”
郭傾葵臉色微變:“沒有……”說完這個字,哨聲又起。
“我想你大哥可能正在找你。”子忻道。
“這是我頭一回沒注意到他的哨音,”郭傾葵黯然地向窗外看了一眼,苦笑,“我不想見他。”
“因為他傷了沈姑娘?”
郭傾葵遲疑了一下,心情複雜地點了點頭。
“蘇姑娘有沒有告訴你,你大哥的眼睛也受了傷?”
郭傾葵抬起臉,吃驚地道:“什麼?你怎麼知道?”
子忻正想解釋是怎麼一回事,郭傾葵已經不見了。門晃動了一下,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替我照顧一下輕禪,我去去就來。”
風搖醉魄
第二十一章
那哨聲是從一隻紫竹簫上發出來的。
那是他父親的遺物,長二尺一寸,九節五孔,是大哥最喜歡的樂器。每當月夜心情好的時候,他可以吹出一支支令人神魂顛倒的曲子。
經過雙手長時間地撫摸,竹簫發出潤玉般的光澤。他懷疑大哥經常在吹簫時陷入回憶,因為那些曲子音調憂傷、旋律模糊,可以從一曲毫無痕跡地竄入另一曲,無休無止地奏下去。只有忽來忽止的起伏暗示著他腦中的故事正朝著某個主題行進。
他知道大哥的回憶裡少有樂事,他拒絕講父母親的死。只是不斷地說小時候父親是如何教他釣魚,教他吹簫,教他寫字和武功。他說父親是個和善的人,喜歡田野和村舍。他們住在大山中的一個村落裡,父親以捕獵為生,常常披一件粗布大褂,戴著桐帽穿著棕鞋,攜著他的手,穿行於山間的小路。小時候他總是騎在父親的肩上,一隻手抱著他的頭,另一隻手舉著糖葫蘆,涎水混著粘粘的糖液滴在父親的頭頂上。——他有一個快樂的童年。
“那時你還小,”大哥說,“太小。”
他知道他說的“那時”指的是父親去世的那一年。
那一年,他只有兩歲,什麼也不記得。
他循聲來到一株巨大的桐樹下,大哥像往常那樣披著純黑的斗篷。唯一不似往常的,是他將半張臉隱藏在斗篷之中,月光溫柔地灑下來,正照著他臉上那道可怕的傷疤。他的神態冷峻陰鬱,眼中充滿殺氣,只有瞥向郭傾葵的那一瞬,目光中含著一縷難以覺察的溫和。
“大哥。”郭傾葵垂首道。
“聽子忻說,你受了傷?”郭傾竹拍了拍他的肩,低聲問道。看得出傷在□,他的動作很輕,幾乎只是用手掌輕輕觸了觸兄弟的衣裳。
“不礙事,已好得差不多了。”郭傾葵故意挺起胸脯,中氣十足地說道。
郭傾竹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你不該來這裡,——我來找你就是想勸你快些回西北。”
“我想幫你。”
“幫我殺人?”
“不不。”他連忙搖頭。
“在西北人人都稱你‘劉大俠’。你只救人,從不殺人。”
他感到脊背有些僵硬,道:“是這樣。”
“所以上次我託人給你帶的銀票,你叫那人原樣給我送了回來。”
他沉默。
“你不屑用我的錢,因為我的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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