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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老太太。然後媽媽把香插進了香爐的空地裡,然後跪下來磕頭。那裡已經有那麼多支香,我只好相信,每一支香是誰上的,菩薩都記得清。
“鄭南音,”媽媽壓低了聲音罵我,“磕頭的時候手心要朝上,連這點規矩都不懂啊。”可我覺得這依然是好事情,幾個月以來,這是她第一次罵我。
“三嬸,我們要不要求籤?”姐姐間。
“算了。萬一求出來下下籤,你說是信還是不信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周遭都是面色平和的善男信女,媽媽的神情也變得輕快了很多。
“東霓,你說……”她的眼神掠過大殿前面那幾個陳舊的,供人叩頭用的墊子,“下雪不冷,化雪冷。你把冬天最厚的那幾件衣服,送去看守所給他吧。”
我和姐姐有些訝異地相視一笑。她終於肯主動提起哥哥。
“我知道,對了三嬸,”姐姐自告奮勇地轉移了話題,似乎比媽媽自己還害怕尷尬, “你聽說過沒啊,普雲寺門口有個很著名的乞丐——他長得就像個不倒翁,沒有手也沒有腳,我有好幾個朋友都見過他,都說他整個人看上去就是一個被腰斬了的正常人,可是,慈眉善目的。也不知道今天他出來沒有,我們能不能看見他……”
姐姐後面的話我都聽不見了,因為,我在那些拎著香的人群裡,看見了蘇遠智。
我覺得我已經有快要一輩子沒看見他了。我悲哀地發現,不知是做賊心虛,還是心臟本身殘留著過去的記憶,胸口處那種生猛的悸動一瞬間翻出來很多高中時代的記憶。其實,直到今天,我想起蘇遠智這個人的時候,腦子裡第一個跳出來的,永遠是他穿著高中校服的樣子。他朝我走過來,邁上了一級石階,他是打定主意省卻一切寒暄了,甚至都沒跟我媽媽和姐姐打招呼。他只是開門見山地說:“我回來了。我的意思是,我在龍城找到了工作,我哪裡都不會去了。”
我用了十幾秒鐘的時間發呆,直到我確信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麼久你都沒出現,我還以為,你同意跟我分手了。”我當然沒有說實話,我不會笨到以為我們倆之間可以這麼容易就一筆勾銷。我們只是心照不宣地一起逃避了現實,直到此刻,他在普雲寺的門口找到我。
在那間最熟悉的店裡,他為我點了我每次都會點的套餐和卡布奇諾。在他點菜的時候,我還在無意義地翻著選單。他對服務生說:“可以了。”我說:“等一下,我看看甜品。”於是他微笑著看我。我突然意識到,每一次,我都會說這句話,可是他總是會在對面說:“甜品可以待會兒再
說,你未必吃得下。”
所以現在,我打算開始一點我們從沒彩排過的對白了。很明顯,他也想到了這一層。
“前段時間我一他在選擇詞彙,“對不起,前段時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我……”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終究還是不願意看著他在我眼前那麼為難。
“現在我知道該怎麼力、了。’,他的手臂越過了桌面的杯子,抓住我的左手,“南音,我不去英國了。所有的申請材料我都已經在學校扔掉了。我昨天下午已經跟龍城這邊的公司簽了合同,我們從此可以一起在這兒生活安家,每個週末都到你姐姐店裡去喝一杯,這不就是你最想要的生活麼?”
“蘇遠智。”我驚愕地打斷了他,“你不能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吧?你現在來告訴我我們要一起去過我想要的生活……這算什麼?你的意思是說——不行,有些事,就算我們都裝作沒發生過,也還是真的發生過的。
“前天晚上,我爸爸打了電話給我。”他看著我的眼睛,臉上帶著我見慣了的羞澀,“我爸爸說,你們見面以後,他想了很久。他之前對你的所有看法雖然都還沒有推翻—我是引用他的原話,但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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