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部分(第2/5 頁)
該還是老樣子的。外婆看電視的時候,輪到我來做講解員——我應付這項工作的能力還真的趕不上雪碧。我們都等著爸爸和姐姐每天帶回來新的訊息——比如律師又說什麼了,比如陳醫生的治療有沒有進展——聽起來,基本都算是好訊息。醫院說,以陳醫生之前的狀況看,能醒來就是奇蹟。姐姐很興奮地轉述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卻隱隱地一沉——奇蹟如果已經發生在陳醫生身上了,那麼按道理講,哥哥身上是不是會發生一點我們沒有料到的壞事呢?這世界上,主導“好事發生”和“壞事發生”的能量也應該遵循著某種平衡吧。我自己都覺得我現在真變成了一隻神經質的兔子。
不如我在《外星小孩和小熊和小仙女》裡面,讓一隻瘋瘋癲癲的,患有恐懼症的兔子出場吧?但我只是想想而已,沒有再真的開啟那個文件。開始寫那個故事的時候,不可避免地,就會想到陳邇南。我不是決定了再也不看見他嗎?那我就不應該再去給臻臻講故事了。於是我不讓自己靠近電腦,我坐在外婆身邊,把自己埋葬在電視機前面。外婆的安靜和一無所知總是能給我一點莫名其妙的力量。
蘇遠智給我打過兩個電話,他現在實習的那份工作也很忙。我為了向自己證明我不害怕面對他,也在一個晚上打了電話給他。他身後的背景聲音嘈雜,他只是說:“我在外面。”我沒有追問是哪裡,我想應該是雅思輔導班之類的地方吧。於是我如釋重負,聲音裡那種最初的顫抖在一瞬間歸於平靜,我說:“沒事,我就是想你。”
他笑了。他其實覺得內疚吧。於是我也輕輕地微笑了,我承認他此刻的內疚讓我有一點愉快。所以我決定再追加一點,我嘆了口氣, 說:“蘇遠智,你愛我嗎?’,“當然。”他語氣驚慌,“南音你怎麼了?”“沒什麼,”我停頓了片一刻,“我愛你,老公。”我知道這句話被我說得很甜美,甚至是怡人的。
我愛你,老公,我快要移情別戀了,你卻渾然不覺。我要沉下去了,你知道我有多希望你能拉我一把,可是,你很忙,你忙著沉浸在你的謊言,你的掙扎,你的歉疚裡。比如此刻。我簡直要開始恨你了。就允許我這樣恨你一會兒吧。不會很久的,從眼下我們二人的沉默開始計時,直到通話結束。我想要你瞭解我那種被自責折磨的滋味,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你體驗程度相同的自責。比如,在明知你著手準備離開我的時候無辜地說 “我愛你”。你該不會真的以為我是無辜的吧?果真如此的話可就太妙了。我甜美地恨著你,因為當你知道真相的時候,永遠都不會原諒我。你不會的。就像媽媽不會原諒哥哥那樣,你總有一天會以一個審判者的姿態對我說我不配被愛。我恨你即使是審判我也不會搞清楚正確的罪名。鄭南音真正的罪名不是背叛蘇遠智,是背叛了自己。
求你暫時跟我站在一起可以嗎?我們一起打垮他,那個總是嘲弄的侵略者。但我真是沒種啊,我甚至不敢跟蘇遠智說一句:“我好像快要喜歡上別人了,用力抓住我好嗎?”因為我害怕他會回答我說:“喜歡上別人了是嗎,那好吧,祝福你,再見了。”所以蘇遠智,親愛的——我盯著手心裡的手機,似乎是要握碎它——你殺了我算了,那是我應得的。你殺了我,就替蘇遠智復仇了,可是那個被鄭南音背叛了的我自己呢,你拿她怎麼辦呢?你可以讓鄭南音停止呼吸,可那個“自己”就會隨著這屍體變成一縷氣息一般的魂魄,她只能和鄭南音一起不復存在,她明明也曾因為鄭南音的背叛而傷痕累累,卻沒有人為她討個公道啊。
我把額頭抵在膝蓋上,用力地深呼吸。深呼吸。我想我一定是瘋了。
我又開始睡不著了。整夜整夜的。如果一定要說這種煎熬有什麼正面的意義,那就是,我的注意力暫時可以從哥哥的事情上得到一點轉移。哥哥,你已經成了毋庸置疑的罪人,其實我也快了,我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