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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想看仔細,雪碧在旁邊笑笑,突然過來趴在我的耳朵邊說:“上一個手機,是前幾天跟小弟弟的爸爸打電話的日創候被她摔裂了。’,雪碧言語間那種神秘的興奮立刻傳染給了我,我也覺得開心了起來—只要想象一下那個場景,以及倒黴的方靖暉。
雪碧又補充了一句:“這一個,今天說不定也會摔壞的。”“發生了什麼事?”我低聲地問雪碧,“決點講嘛。”“陳醫生說了可能會跟姑姑一起來婚禮,但是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才說有事情,趕不上了。”
姐姐的眼神冷冷地衝我們這邊斜了過來,不緊不慢地說:“當心我撕爛你的嘴。”我跟雪碧竊笑著對看,估計彼此都認為“你的嘴”指的是對方的,跟自己無關。不遠處那兩桌的教友似乎是為什麼事情爭執了起來,好像是主持婚禮的牧師打來電話,說要晚到一會兒。有人說:“馮牧師是個好人,就是沒什麼時間觀念。”還有人說:“不然先開席算了,馮牧師來之前不要喝酒就好。”立刻有人七嘴八舌地反對道:“那怎麼行。”不知是誰,抬高了嗓門提議著:“在牧師趕來之前,大家先唱唱歌好了,也算是恭喜新人。”這個提議倒是贏得了大家的贊同。姐姐突然坐正了身子:“西決到哪裡去了?”哥哥的位子不知什麼時候空了,就連剛剛說要去洗手間的昭昭也一直沒回來。雪碧像個小婦人那樣嫻熟地撇撇嘴:“幹嗎要帶她一起來嘛,又不是我們家的人。”
鄰桌的教友們參差不齊地站了起來。椅子拖著地面,那種聲響和塵世間的所有喧囂別無二致。他們自然而然地手挽著手,圍著圓桌站成一圈。這群人的平均年齡估計是大媽那個歲數吧,歌聲碎不及防地響起來的時候,那種整齊的暗啞是我從未遇到過的。
你為什麼愛我,你究竟看到什麼?
站在鏡子面前我都想躲。
連我自己都不愛我。
你為什麼愛我,你究竟看到什麼?
站在你面前滿是過錯。
為什麼不讓我就這麼墮落。
……
“這首歌還真的很適合婚禮唱呢。”我詫異地自言自語。“拜託!”姐姐衝我翻白眼,“這首歌裡的‘你’指的是基督。”它的曲調真的很簡單,多聽他們重複兩遍,我自己也快要會唱了。
你為什麼愛我,你究竟看到什麼?
站在鏡子面前我都想躲。
連我自己都不愛我。
你為什麼愛我,你究竟看到什麼?
站在你面前滿是過錯。
為什麼不讓我就這麼墮落。
那個站在大媽身邊的女人微微垂著頭傾力歌唱的時候,沒注意到她胸前那根粗的金鍊子,或者是鍍金的鏈子不知為何鬆開了,像條蟄伏的娛蛤那樣鉤住了她領口的花邊;那個男人微閉著雙眼,他的酒糟鼻上的毛孔大得像痣;那個最為矮小的老太太怕是受邀的這群教友裡年紀最大的,說她七十歲我也相信的,她左腳和右腳的絲襪一定不是一對,乍一看沒什麼問題,但是仔細看就知道深淺是不一樣的;穿一身已經走了形的灰色西裝的男人年輕時候應該是俊朗的,他的聲音算是這群人裡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他陶醉在自己鶴立雞群的歌聲裡,沒注意到他謝頂的、油膩膩的腦袋上有一縷頭髮鬆散地飄到了額前,他面前那堆花生殼裡,還插著半支並沒有完全熄滅的煙。
等我活到這個年紀,我也會像他們這樣。整個人都折舊了嗎?滿身陳舊的汙垢讓我自己都確信,自己一定是有罪孽的。否則,該如何解釋那種像是寄生在指甲縫裡,眼皮下面,或者牙縫之間的羞恥感呢?
飯店的門似乎被什麼強勁的風吹開了一樣,毫無準備地,透進來一道光。剛剛還在歌唱的人們突然之間回到了塵世間,那種因為虔誠導致的整齊劃一頃刻間瓦解。他們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