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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幾口人呀?”
“六口。”
“都是些什麼人呀?”
“爹、娘、三個妹妹,還有一個爺爺。”
“家裡幾畝責任田?都是誰在種呀?”
“家裡十二畝田,六畝水田,六畝山坡田。過去我和娘種,現在娘和大妹種。”
“那你爹呢?”另一個婦女插話問道。
“爹身體不好,不能下田。”
“什麼病呀?”還是大姑,彷彿在問答之間發現了蛛絲馬跡。
“氣管炎,哮喘病。”老蘇如實答道。
“哎呀,這個病可是遺傳的呀。”那位插話的婦女高聲叫道。屋子裡氣氛彷彿有幾分緊張,好像發現產品出現了重大質量問題。
錢冰清連忙解釋道:“不遺傳的,這個病是他爹當兵時在部隊勞累過度得的,以前沒有。”
“噢。”眾人彷彿鬆了一口氣。
大姑問完了,朝剛才插話的婦女瞥了一眼,那神情彷彿說,該你上了。
插話婦女攏了攏頭髮,“我是冰清的三姨,最疼愛冰清了。我問你,你現在部隊一個月拿多少工資呀?”
老蘇心裡有幾分不舒服,剛才為遺傳不遺傳的問題,他感到有幾分不滿。整個一屋子人,像審訊罪犯似的,他的自尊心隱隱受到傷害。可轉念一想,小山村的人常說:“醜媳婦也要見公婆。”看來今天是要豁出去了,為了一步步接近城裡人的生活,自尊心受點傷害算得了什麼呢。他答道:“三百三十八塊。”
眾人神態各異,嘰嘰喳喳地議論開來。有人說:不少了,現在城裡人下崗,還沒這麼多呢;有人說:不多,也就解決個溫飽問題,如果家裡有負擔,生活還是蠻緊張的呢。
老蘇耐著性子聽他們議論,也為自己的工資數額不大,感到幾分自卑。可這個數額,在鄉下可是讓人驚的咋舌呢。看來城裡人眼光高,本來生活層次就不一樣嘛。
“平時還往家裡寄錢嗎?”大姑問道。
“寄……噢,不寄。”老蘇感到訊問審查到現在,就數這個問題最難回答。他知道她們問話的目的以及最樂意聽到的答案,小聲嘟囔著,聲音低到只有自己才能聽得清。
“哎,小夥子,我說你大點聲,我們聽不見。”三姨提高嗓門問道,滿屋子的人都笑起來。
“不寄。”老蘇也提高嗓門。興許是第一次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撒謊,臉紅得發燙。
三姨似乎很滿意,頻頻點頭,又用長輩的口吻說道:“我告訴你呀,小夥子,我可是過來之人。你如果和冰清成家了,就一門心思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其它什麼都別管了。老話常說,救急不救窮嘛。哎,小夥子,我說的你明白吧?”
“明白。”老蘇的音量又降下去好幾度。他是個孝子,又是長子,也是目前家中唯一掙工資的人,對家裡的情況他怎麼可能不管不問呢?
三姨彷彿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眼睛四下掃射著,希望下一位主審官自己站起來。
老蘇感到很疲憊,不是長時間坐車身體累,而是心裡感到累。
錢冰清給他遞來一杯熱茶,小聲說:“先喝點水,一會兒就吃中飯了。”
“我來說兩句。”老蘇低頭喝水,聽到這麼一句,趕緊抬頭,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小媳婦,“將來你可以把冰清隨軍帶到大城市吧?”
錢冰清在一旁有幾分厭惡地悄聲介紹道:“這是我二姑家的大女兒,姓刁。”
“不能隨軍。”
“為什麼?我們隔壁鄰居家的老二當兵十年,就把他媳婦隨軍辦到上海去了。”
“那是當幹部的,我們志願兵一般不享受這個待遇。”老蘇如實回答。在他看來,這是原則問題,不能糊弄,不像寄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