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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外澆灌的汽油猛地從破碎大開的車窗玻璃中潑灑進來,淋淋揚揚地覆蓋在滿地的鮮血之上,石油的硝煙氣息和血水的鐵鏽味道混雜在一起發出難聞欲嘔的油膩腐臭的腥味。
&ldo;如果當年你的手沒有為了救你母親而受傷,現在或許還能用它來逃出生天。&rdo;
&ldo;可是現在……&rdo;蕭律行眯著眼看著身底下蕭子期的蒼白的面容,突然臉上浮現出一個很淡的笑容‐‐在失血過多的情況下,維持笑容是很艱難的事。
&ldo;只能委屈你和我一起去死了。&rdo;
蕭律行俯趴在他身上,半闔著眼。
因失血過多而朦朧不清的視線中看著蕭子期抬起手,緩慢地、輕微地將手伸進自己染滿鮮血的白色襯衫中,在裡面停頓一下,再慢慢地拿出藏在裡面的□□。
彷彿知道他接下來想要幹什麼,蕭律行沒有阻止他。
&ldo;你‐‐&rdo;開口湧上的血腥味讓蕭律行停了下來,將那口唾沫重新嚥下去,他才語速極慢地重新說道:&ldo;你想好了嗎?你的手曾經受過的傷留下的後遺症,根本不可能還有力氣給你拿去揮霍。&rdo;
&ldo;連槍都拿不穩,你還能拿什麼去和人搏命?&rdo;
沾滿鮮血的慘白的手握著那把黑色□□,蕭子期垂眸看向自己的手心。
&ldo;我不知道。&rdo;
蕭子期抬起眼眸移向蕭律行譏嘲般的目光,帶著血光的眼睛明亮黑紅攝人心魄,他一字一句及其輕微地道:&ldo;可是隻有我可以。&rdo;
這是一個別無選擇的選擇。
聞言蕭律行笑了,但很快又笑不下去,頭驀地捂進蕭子期胸前的襯衫咳嗽兩聲,嘩啦啦的澆油聲掩蓋了他極力忍制的動作。
蕭律行咳出兩口血,然後才慢慢地抬頭,盯著蕭子期的眼睛。
身上的重傷讓蕭律行說的每一句話都彷彿忍受著強烈的劇痛。
他問蕭子期:&ldo;你會殺人嗎?&rdo;
蕭子期默然不語,用那雙沾染血光的眼眸注視著他。
&ldo;我以前只教過你怎麼在靶子上射出最好的成績,卻沒教過你如何完美地將一顆子彈射進一個人的身體中。&rdo;
邊說著,蕭律行邊伸手徒勞地抓了幾把空氣,才終於把手覆蓋在蕭子期拿著槍的右手上,在那暴起的青筋上來回摩挲,像是在古董鑑賞會上品論一件價格高昂的收藏品般的小心謹慎。
&ldo;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年學的技巧和招式你還記得嗎?&rdo;
他的話語間帶著濃濃的不信任,彷彿一把鋒刀利刃刺破虛偽的外殼,直指內心深處隱藏的不安定因素。
蕭子期則以實際行動告訴他這個答案。
&ldo;我不想和你一起死。&rdo;
蕭子期握緊手中的槍。
在手指觸碰到扳機冰冷的觸感的時候他竟湧上種久違的懷念。拉開保險栓的一瞬間在這逼仄的空間裡只有他和蕭律行兩個人聽到了。
蕭律行又笑了,這次笑容卻少了些慣常的譏諷,似乎帶有點真心實意的笑意。
眼睜睜地看著身底下的蕭子期目光愈加平穩冷靜,蕭律行輕聲道:&ldo;那麼,開始吧。&rdo;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蕭子期盯著外面背著光的人影,緩緩抬起手,眯著眼睛透過準星瞄準目標,將手中的槍指向晃動的人影,然後,定住不動。
這一定就又是幾秒鐘過去。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即使是一秒鐘都彷彿隔了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