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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聽不懂。”
“是家鄉話。”陸蓁回頭朝她笑了笑。
梅州話的確難懂,學起來也困難。再加上母親早逝,家裡沒有人說,故而她也會不了幾句。這首小調,還是她小時候從母親那裡學來的。
“詞很美,講的是一對相愛的男女初初遇見的故事,我重唱給你聽。”
恩歸連連點頭,一臉興奮。陸蓁合上紙扇,靜靜的看著院中的雨景,重新開了口——
“南巷口,南巷口,桑梧樹下散紅豆。
晴有晴來,雨落雨。落雨一蓑採蓮去。
長蒿短槳推波來,鴛鴦錦鯉相交頸。
相交頸,相交頸,忽聞岸上有歌啼。
青山青來,綠水綠,水綠桃紅有船塢。
問他來的是哪一個?
眼如清水波,似是美人嬌。
眉如遠山橫,似是美人怒。”
曲子唱完了。
恩歸早忍不住羞紅了臉,但還是故作鎮靜,“娘娘你聽,最後又嬌又怒的,這是誰家的美人,怎麼臉一會兒陰一會兒晴的。”
“嗯。”陸蓁將手中的摺扇轉了一個圈,故意起身逗她,“你想啊,如果你是那位撐船的美嬌娘,有人像我這樣,誇你眼如清波,面似桃粉,你怎麼答?”
陸蓁靠的很近,還拿扇子去勾她的下巴,恩歸臉一瞬間燒的通紅,躲閃到一邊,“娘娘怎麼好的不學,學那登徒浪子。”
“瞧!”摺扇唰的一展,陸蓁得意的扇著涼風,看著恩歸眉眼一挑,架勢頗有些公子風流,“這不就是,眉如遠山橫,似是美人怒。”
有多久,沒有見過這樣的陸蓁了。
不管是笑,還是嬌,都那麼暢快淋漓,不再遮遮掩掩。雖然只是一身素色棉裙,青絲高束,但此時的陸蓁,在恩歸眼中卻如清水芙蓉一般,褪去了脂粉玉釵的遮蓋,才能顯露出她的光華。
“傻了?”陸蓁拿扇子在她眼前晃了晃。
恩歸彆扭的躲過,正要讓她別再欺負自己,但餘光模糊一掃,就看到了小院門前,有人站在那裡,打著一把墨青色的油紙傘,白衣如洗。
“恩歸?”怎麼又傻了,她也沒做出格的事情啊。
“是,是——”
陸蓁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原本在眼睛裡跳躍的微光,漸漸了冷靜了下來。
她該恭恭敬敬,匆匆忙忙的去將他請進門的。該噓寒問暖,受寵若驚,又或是委屈訴苦,輕輕抽泣。
但卻沒有。
她轉過身來,靜靜的看著雨簾中的趙文燁,他神情模糊,聲色不動,不知什麼時候來的,也不知現在在想什麼。
可是,又與她何干。
她沒有讓他冒雨前來,也沒有讓他駐足門外。
“娘娘,娘娘!”
恩歸輕輕推了她一下,她才恍惚回了神。剛剛那種,想要從對方的失落中掠奪痛快的感覺,很容易上癮。
可惜,現在不是她可以任性的時候。
“恩歸,關門。”
恩歸這次是真的傻了,“……啊?”
陸蓁見她不動,直接伸手將兩扇木門關了起來。然後轉過身,緊緊靠在上頭,閉著眼一言不發。
門外雨聲陣陣,勢頭似乎更猛了一些。單單隻撐一把傘,根本遮不住流水一般的雨勢,但傘下的那人,卻顯得鎮定極了,甚至嘴角還微微的揚著,好像溼透的不是他的衣角,結霧的不是他的眉梢。
“果然是生氣了……”
他喃喃輕語,終是放下心來。
“皇上,回……回吧。”本來想勸趙文燁走,但誰知剛一出身,就捱了一記眼刀。他心知肚明,賠笑道:“奴才回去就掌嘴,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