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第1/5 頁)
地上的血跡已幹,屋裡寂無人聲。
小方忽然覺得手足冰冷。
上一次他來的時候,難道已經有人跟蹤他到這裡?
他本來一向自信耳目都極靈敏,無論誰要跟蹤他都很難,但經過那大漠之夜裡,班察巴那忽然出現在他眼前之後,他的信心已動搖。
——是誰跟蹤他到這裡來過?是誰以這種狠毒的劍法斬殺了這些無辜的飛鳥?獨孤痴和那個孩子是不是也已死在他的劍下?
陳舊的鳥屋,一走上去,木板就會踩得“吱吱”作響。
小方走上去,推開門。
屋裡沒有人,也沒有屍體,只有一幅圖,彷彿是用鮮血畫成的圖畫,畫在迎門的木板牆上,畫的是一個魔女,在吮吸著一個男人的腦髓。
魔女的容貌是波娃。
被她吮吸著腦髓的男人赫然就是小方自己。
只有這幅畫,沒有別的字。
但是小方卻已完全明白它的意思,彷彿忽然又回到那陰森沉鬱的廟宇中,又回到那彎形石龕的壁畫前。
他耳畔彷彿又聽到那孩子的聲音:“……如果你違背了誓言,終生都要像這個人一樣,受盡了羅剎鬼女惡毒的折磨。”
小方並沒有違揹他的誓言,也沒有洩露過任何人的秘密。
但是他也沒有殺死波娃。
獨孤痴一定已查出了波娃沒有死,一定以為小方將他出來賣了,所以立刻帶著那孩子離開了這烏屋。被斬殺的飛鳥、壁上的圖畫都是他特地留下來給小方看的,特地要讓小方知道他的仇恨和怨毒。——他還有一隻手,還可以握劍,還有斬殺飛鳥的力量。
他這個人本來就充滿了一種令人永遠無法預測的可怕潛力,何況“仇恨”本身也是種可怕的力量!
現在他第一個要殺的人已經絕對不是卜鷹了,而是小方!
小方靜靜地站在這幅壁畫前,站了很久,慢慢地將他帶來的一萬兩銀票放在地上。
然後他就大步走了出去;走到藍天之下。
天氣雖然還是同樣晴朗,可是他心裡卻已有了個驅不散的陰影。
他知道獨孤痴絕不會放過他的。
從今以後,他這一生中,時時刻刻都要提防著那致命的一劍刺來。
他第一次見到獨孤痴時就知道了,他們彼此間,遲早總有一個要死在對方手裡的。
“陽光”果然還在等著他。他看到她之後,第一句話就說:“卜鷹現在哪裡?”小方道:“我要去見他,現在就要去見他!”
寬大潔淨的廂房,新鮮充足的陽光,每一樣東西都是精選的,既不會有多餘,也不會缺少什麼。
酒是甜美醇厚的波斯葡萄酒,盛在透明的水晶杯裡,閃動著琥珀色的光。
卜鷹倒了一杯給小方,自己低斟淺酌,喝完了小半杯,然後才問:“你是不是已決定要走?”
“是!”
小方的回答還是和以前他回答問題時同樣簡單明確,好像根本不知道這問題比他以前回答過的任何問題都嚴重得多。
卜鷹沒有再問,也沒有再說什麼,他們都沒有再開口。
遠處的白雲在天,風在樹梢,積雪的山巔在晴朗的藍天下,平凡的人在為自己的生活掙扎,不平凡的人在為自己的生命奮鬥。
可是這些事都距離他們很遠,屋子裡安靜得就像是一個死人的心臟。
然後暮色就漸漸來臨了。就像是一瞬間的事,夜色忽然就已籠罩大地。*
屋子裡有燈,可是誰也沒有去點燃它。兩個人靜靜地坐在黑暗中,窗外有星升起。有月升起,直到星光、月色照入窗戶,卜鷹才開口。
“我很瞭解你,你已經決定了的事,就絕對不會更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