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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父親出身寒族,這時代,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縱然他的父親自詡才華,縱然在官場掙扎了十幾年,還是個任人呵斥的小官。
父親不想再這樣下去,也看透了世情,便挖空心思地想和世家扯上關係,可每每不得法,徒惹人笑話而已。
沒想到他一次外出,遇見了迷路的馮熙,那個馮家的少爺。父親欣喜若狂,馬上拜訪馮府。在那裡他看見了自己後來的老師馮朗,那一刻,他知道了世家和寒族的真正區別,不是家財,不是品級,只是那世家那百年來的素養。
老師當時只是隨意地坐在石椅,便覺得凜然不可犯,一派君子風範。
但是老師並沒有一般世家那樣看不起寒族,反倒親切地考校自己。自己小心回答,亦覺得如此渺小。沒想到,最好老師居然說要收他為徒,哪一刻他和父親一樣欣喜激動。
父親說他從此便可以背靠大樹。
他只覺得如此君子人物相教,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作為弟子,住進了馮家,再一次看到了巨大的不同。馮家的僕役吃穿用度,為人處世便與外家大是不同。
老師的學識讓他大為吃驚,文章經典,天文地理,琴棋書畫,醫相卜卦,可說無所不精。吃驚之餘,岌岌吸取,感覺自己窮盡一生都無法習完。
當然也與老師的一子一女熟識了,加上後來的李衝。才明白世家子弟並不是庶人,寒族憤憤不平說的那樣不堪,更多的是學識,見地都要較一般人好上許多。他們也像老師,並不拘於門弟之間,倒是相處融洽。
有時他想寒族子弟的天分未必不好,只不過世家中人可利用的資源太多了,他們一個個都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不過相對的他們也要承受更多的責任,家族教養了他們,他們也要整個家族扛在身上,甚至獻出生命。
他不知這樣算幸不幸,但他知道自己是及其幸運的,不是任何人都有這種機緣的。銘記在心,明知老師可能不需要,但還是以求一昭報答。
沒想到,老師那麼快就犯了事,也不知是什麼事,全族都下獄,師弟師妹也要籍沒入宮。一剎那天地變色。
自己急著要去看老師,可父親死活攔著,還意味深長地說幸虧你是馮朗弟子的事少為人知。
他從來沒有那一刻一樣鄙視過父親,他的太守之位還是老師幫忙才爬得上,忘恩負義原來如此的容易。
父親怕他壞事,把他關在屋裡。等到他明白時,父親已藉著嚴處馮家之事得到永昌王的賞識。
憤憤不平,羞愧欲死,但沒有勇氣與父親決裂,只得混混沌沌地度日。
一切大夢一場,父親得到永昌王的賞識,可永昌王壞事,作為黨羽之一自然父親被殺頭,他成了閹人而馮家又成為了那個世家大族。真是天理昭昭。
如果是老師的女兒,更沒有臉承認了。閉上眼睛,要殺要剮都無所謂了。
馮寧現在可以肯定眼前的就是當初的師兄張佑。雖是寒族出生,卻才識見地都不俗,爹爹愛才便收了弟子。與他們相處之間無一絲一毫的自卑。脾氣頗得哥哥和自己的緣,三人一向融洽。
就是他的父親,在馮寧看來真不是個東西,絕對是個趨炎附勢的小人,岌岌而營。與師兄相比,半點不像,真是歹竹出好筍。有時馮寧很同情這個師兄,有這樣的父親,真是人生不幸。
後來馮家落難,那個人不出所料地倒戈,他們都明白怪不得師兄,身為世家早已習慣了這些小的人背叛。天下熙熙之為利來,天下攘攘之為利往,可以理解,反正一開始就沒想得到小人的忠誠。倒是師兄夾在兩邊,一定很苦啊吧。
馮家起復,聽哥哥說也找過師兄,可惜只找到他的父親,永昌王的黨羽之一,師兄已不知所終了。
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