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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呀,我與你們回去。”他忽然從舅娘懷中鑽出去,一雙琉璃般的眸子變幻莫測,盯住面前一眾衛軍,狡黠閃動,彷彿一隻爪牙初厲的狼崽。
眾人皆由不得一震。
“阿恕!”藺姜擰眉低斥一聲。
但那小郎君卻獨個兒走上前來。“你把陛下敕令再講一遍來聽。”他抬手指著領頭那一名中郎將喝得嫩聲嫩氣。
“……陛下令我等請殿下王駕回宮。”那中郎將怔了好一會兒,不自主抱拳一揖,不敢有違。
“陛下令爾等來請我,爾等卻半點也沒有‘請’的樣子。”只見阿恕將一雙小手背在身後,昂首挺胸,半點也不似個幼小孩童模樣。剎那,他眼中劃過一道清澈靈光,“不恭不敬,冒犯親王,爾可知罪麼?”
那中郎將下意識後退一步:“末將乃是奉皇帝陛下敕令——”
他正要辯駁,阿恕卻已將他打斷。“陛下令你來請我,並沒有令你冒犯我,如此說來你已承認自己假藉聖旨作威作福,此乃欺君之罪,又當如何處置?”
“依聖朝律例,罪當斬首。”傅朝雲不動聲色接此一句。
話音未落,藺姜已閃身撲上前去,一把抽出那中郎將腰間所配軍刀,手起刀落,便是一顆人頭落地。
雨水沖刷之下,鮮紅如溪蜿蜒。
在場眾軍皆是大震,不覺驚呆。
那小親王卻彷彿半點也不害怕,童音朗朗又問:“副將,你們究竟是奉得陛下敕令,還是吳王之令?”
“末將等跟隨中郎,奉的是陛下敕令!”那副將立時急應。
“可有手敕?”
“陛下口諭,未有手敕。”
“可有憑信?”
那副將一愣,只得道:“統兵符節為憑!”陛下面敕與主將,便有憑證也在主將,主將並未告知與他,他又怎能知道。
但阿恕已伸了手:“拿來我看。”
那副將見他要統兵符節,不由得呆住了。
阿恕卻正色又催道:“我乃天子親封的華夏王,凡我所言,不與天朝律例抗禮、不與皇帝敕令抗禮,皆為王教,不尊王教,不敬親王,我可斬你,拿你符節來我看!”
倒地屍身猶未寒,血跡尚鮮,那副將只好將主將身上符節取下,雙手奉上,不自主打一個寒戰。
不料,那孩子接過符節,竟笑起來。“你欺我年幼無知麼?區區符節如何做得皇帝敕令憑信?現在此符節在我手中,也可任由我胡說了?”他拍手笑著,忽然卻凌厲了聲色,“爾假傳聖旨,意欲謀害親王,難道是要造反麼?”
這一手卻真是死無對證。受命者是主將,如今主將已死,叫副將又能如何?“殿下明鑑,臣等……萬萬沒有此意!”那副將慌忙倒拜。
阿恕卻彎眉一笑,“你恭敬送我回宮去面見陛下,便恕你無罪。其餘人等守衛藺公府,不許外人騷擾。”他取下腰間掛得玉佩遞於那副將道,“你記得了,這樣的物件才可以做憑信。我要傅將軍隨我一同入宮面聖。”他說著抬頭望向傅朝雲,展顏又是一笑。
朝雲眸光一閃,顯出些深淺驚歎來。“殿下,臣如今已被陛下褫奪了職權。”他向這年幼的華夏王一揖禮道,頗有些意味深長。
阿恕卻並不為難,“陛下褫奪你的職權,只是不叫你做右武衛大將軍,卻沒有說我不能令你做我的護衛。我令你隨我入宮,這也是我的王教。” 他揚眉朗聲一應,已擺出等車來迎的架勢,末了,又轉向藺姜。“阿舅,”他抬手,拉了拉藺姜袖擺,笑得清澈剔透,“你看,太陽要出來了,阿孃很快就能回來。”
藺姜心中由不得大震,緊緊盯著眼前這孩子,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彷彿什麼樣的言辭也已是多餘。
這哪裡是一個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