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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骨卻在留意另二個人。
一個純純的、馴馴的、順順的,乖得有點讓人覺得她好欺的女子。
——因為好欺,所以想去保護她。
那是老瘦的掌上明珠:貓貓。
貓貓有著村姑的羞赧,她的美麗總是看不見、看不清、看不完全。她的美麗彷彿是她藏著的幽靈深處的一部分,而且顯露的只是小部分,很小的一部分。所以,越看越不滿足,越看越想多看,越看越想看下去。
可是,貓貓和小刀站在一起,她垂著頭,陽光和月光都給小刀的明麗搶去了,目光和豔光都給小刀的明豔奪去了。因為小刀的明媚,彷彿她比貓貓高了很多,其實她倆身高是一樣的。
在小骨心裡,貓貓卻比他姊姊還重要。
打從他一入老渠開始,偶然見著貓貓,腦門就轟的一聲,肯定有些事物在那兒爆炸了,碎片全飛到心裡去了,然而人仍活著,安然無恙。
所以他來了老渠,就不願走了。
每次,他想要有表現,給貓貓看,可是貓貓偏就不在;每次,他鼓起勇氣,想找貓貓說話,俟他心裡好不容易千苦萬幸才準備好該說哪一句話,貓貓若搭理他時該怎樣應對,貓貓若不睬他時該如何下臺,貓貓若反問他時該如何回答……那機會早已失去了。有“五人幫”在的時候:那五人太過胡鬧了,若是取笑他時豈不是破壞了一切?所以不能有所表示。
有鄉民在的時候,自己主動跟貓貓搭訕,這還了得!不行,不可以!要是老瘦在,他燒著煙桿子,小骨想討好他,卻也是老鼠拉王八沒處下手,只好怏怏然算了罷了!
如果沒有人在的時候……偏是在這種大好時機,他的心正大力跳他的胸門,血氣開始衝到他臉上來顯示實力,他的手足開始冰冷,呼吸開始急迫,聲音開始發抖……到頭來,也只好訕訕然的放過了千載難逢的良機。
可是,現在,他要走了。
以後,他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回來。
就算回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見到貓貓……
“你……”他鼓起元氣、真氣、血氣和勇氣,走上前去,準備把自己準備許多遍的幾句話,充滿感情動人的說出來,但是,兀地,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說不下去了。看到美得乖乖、柔柔、嫻嫻的貓貓,他突然覺得真氣逆走、元氣大傷、血氣亂流、勇氣潰散,背了千百遍的話,現在一句都記不起來了。
他象一隻給吹熄了的蠟燭似的站在那兒,還冒著煙呢。
又象是一隻給凍結了的兔子,定在那兒。
“什麼……事?”貓貓讓這個突如其來的奇情男子嚇了一跳,抬眸以比針落地還輕的聲音問:“有什麼事…嗎?”
一時間,小骨衝動得幾乎要爆炸了開來,要去跳崖。
他說不出話。
他無法表達他的愛念。
他在什麼都不能做什麼都不能說的情形下做了一件事,“說”了一句話。他突然湊過去在貓貓秀額上吻了一吻。
然後他氣急敗壞失魂落魄但又滿臉傻笑的站在那兒,象在等人們審判裁決他。而他九死仍無怨。
無悔。
因為他已做了那件事。
一件他想做至極的事。
因為他已“說”了那句話。
他用一吻來“說”。
貓貓傻住了。
她象要哭了。
她掩面就跑,但連頸背都紅了,遮不住。
這回可是連老瘦、老福、老點子“三老”都呆住了。
他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光天化日下,這一向看來扒飯都不曉得擰一擰頸的小子竟敢湊過臉去親了貓貓一個香香!
這還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