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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了,可以破譯什麼密碼。——人們把它拿去剁成醬,弄什麼名稱,奇怪。旋轉一嗅,生猛醇香的本色味。在孩提時代,得病才能吃一個或半個蘋果,那種清香美味,那種特殊的感受,別人吃不上而自己吃著的幸福感,吃到肚子裡的舒適,使病好了大半。那時就幻想著:要永遠生活在果園裡。吃滿足之後,好多水果都嘗過,對果類沒有美麗的幻想了。幾年前,蘋果成熟時,孩子太高興了,上樹,親自摘,搬運,拉車,現在,他們被“馴化”成做題的木偶,熱情喪失,也不稀罕蘋果,不大到果園裡玩耍來。在進入青年的時代,許多人的天性還沒有被“社會”腐蝕,還有到果園散步的雅興,看看碧天、蘋果、枝條、落葉、嫩草、泥土,現在基本絕跡。如果是大片的果林,地面有荒地、小河、高坡、馬蓮花,在春天到來後,新芽初發,學生或戀人愛去踏青遊玩,甚至拿出一本書共看,也曾成為美景。現在,絕跡了。果園,象文學裡的《西廂記》,被遺忘了。
兩個人在“卸”蘋果。他們把木梯架到樹間,梯子上掛著竹籃,避免碰傷,小心地摘著。
“今年多少錢?”
“青香蕉八毛,紅元帥一塊,紅富士一塊五。”
“也還湊合;去年是今年的半價,倒在豬圈裡,酸味,它都不太想吃了。”
“園子太多,天氣也陰晴不定,外地的蘋果多,價格說不清。”
大自然的任何饋贈,加上人們的勞作,達到恰如其分,不多不少,使人們產生愛意,對人類來說太難了。
兩個人碰見大紅的蘋果,產生食慾。張雪烽認為這是《安東諾夫卡蘋果》。他們摘,蹲下,膝蓋上擦了幾下咔嚓咔嚓吃,吃完,抽菸歇息。果園裡,只要有生命存在的四要素,陽光,空氣,水分,養料,蘋果會紅紅的,亮亮的,甜甜的。
張雪烽吃一個過於飽滿而長凸的蘋果,擦潔淨,脆極,嘴口外濺酸甜的果汁,灑落地下。
早晨,寒意使空氣不清,霜氣多,厚,白。蔬菜草木凝滯,好象被蜘蛛網纏住的昆蟲。到中午,地上暖和,有了活氣,空氣與地面的那股冷勁兒被消融,蟲子飛起來,麻雀落在田埂上嘰嘰喳喳,斑鳩閃著花翅膀打個弧形。午後兩三點,天空碧藍得如一塊玉,清涼而溫暖。多年不見的大雁排成“人”字形向南飛去,鳴叫著,長長的嘎,七八十隻大雁裡喜歡嘎的有四五隻,象人間愛喊的詩人。你看著天空心裡想:“哦,大雁向南飛去了”,古老而新鮮,肅穆,敬意。在低空,七八隻白色灰色的鴿子翱翔,自由快活,呼吸著溫暖涼爽的深秋氣息,鍛鍊著筋骨和翅膀。田野裡還有幹活的人,捆蔥、犁洋芋、拉玉米稈、挖菠菜,動作舒緩,不象夏天那麼緊張。北方的秋天!多少年以來是這麼緩慢而平和,沉思而清新。在這原野上,如果要尋找一種最有詩意的畫面,那就是果樹上的紅葉。這種果樹品種老化,但長得高大,如核桃樹。遠處看,七八棵大樹簇擁著,下部落掉些樹葉稀疏,樹冠的頂部變紅,樹高矮不一 ,許多的樹冠紮成一堆。紅葉五六層,一團一團,好像一個畫家不斷踩著凳子畫楓葉,越畫越高。層次感的紅葉沐浴在明媚的陽光下,閃爍著紅意,凝濃、收斂而熱烈,新鮮而深湛,好象一個人一生中最成熟的感情。這些果樹有圍牆,四周是平坦的田野。看著,看著,回憶起美好的往事,想象著未來的美好……太陽在祁連山的群峰上熠熠生輝。
2 大地寧靜(6)
深秋快要過去。
田野裡,一個婦女在拉玉米稈。她臉色裹一層山裡人的痕斑,為避免灰塵,避免玉米稈劃傷她的臉,圍了果樹紅葉一樣的頭巾,綰的結象羊尾巴,咬在嘴裡,把嘴也遮住。她的面龐不大白,但眼睛眉宇間的清秀還在,臉面上象蘋果被輕微劃傷似的細絲。她把玉米稈捆成捆子,壘在架子車上,用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