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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這荷塘上婉轉輕歌長袖娉婷時?
還是她在天帝面前高貴大方沉靜自如時?
抑或是她在馬上英姿颯爽不讓鬚眉,還是她在書房中的聰慧瓏玲見識不凡?
世上百媚千紅弱水三千,獨有這一人像是註定瞭如此,連自己都覺無可奈何。
待到卿塵自傘下抬起頭,夜天湛唇角露出了微笑,一如千百次的天高雲淡,無垠萬里。
他沒有遮傘,髮間衣衫已落了不少雨,卿塵卻沒有從他身上感到一絲狼狽,風姿超拔泰然自若,彷彿是一塊被雨水沖洗的美玉,越發清透的叫人驚歎叫人挑不出絲毫瑕疵。
雨比方才落的急了些,卿塵將手中的傘抬了抬,想替他擋一下雨,卻又覺得這樣的動作過於曖昧,一柄紫竹傘不高不低的停在兩人之間,光潔的傘柄幾乎能映出兩人的影子,進退不得。
夜天湛看著她一笑,開口道:“凝翠亭中賞雨,也是別有景緻。”說罷轉身舉步,卿塵靜靜和他並肩而行。
“今早十一弟到了京城,父皇在朝上很是欣悅,不日四哥五哥大軍亦將歸朝,禮部已著手籌劃犒軍了。”像往常一樣,夜天湛看似隨意的和卿塵閒聊一日朝事,像是理清自己思路,也時常聽她些意見。
這麼多天了並未覺得不妥,卿塵現在反而察覺有些異樣。這些話,本是丈夫在外忙碌一天,回家在溫暖的房中鬆散下來,只有對自己的妻子才會說。大事小事有的沒的難的易的喜的煩的,並不是要討論什麼,只是需要一個人傾聽,哪怕得到的只是她一個淡淡的關懷的笑容,一句體貼的溫柔的話語,便足夠將一日的操勞盡去,安於她帶來的欣然。即便是叱詫風雲九五至尊也不外如是吧。
而他將這樣的話對她說,他的妻他的妾都沒有能夠聽到這樣的他,都只能看到他的瀟灑自如政績斐然,不能分享。
夜天湛見她盯著自己出神,奇怪的說道:“卿塵?”
“啊?”卿塵回過神來,知道自己隨時走神的毛病又犯了,對他抱歉的一笑:“這下子你便又該忙了吧?”
夜天湛若有所思的看她:“再忙幾日等五哥回來,卸了京畿司的差事,便可鬆散幾日。”
卿塵點頭道:“你難得空閒,到時候可以好好輕鬆下了。”
夜天湛道:“過幾天深秋時分,皇家獵場的風景極好,那時縱馬巡獵是很有趣的事情,十二弟這些天總說你騎術好,屆時可別讓他失望。”
卿塵想了想,對他道:“可能真的要他失望了。”
夜天湛笑道:“你的雲騁不太可能賽不過他的‘千追’。”
卿塵搖頭:“不是,我是怕沒機會和他比試騎術了。”
夜天湛眸中笑意微微一斂,看定卿塵。
卿塵避開了他的眼光,去看那越來越急的雨幕。荷塘上隱約已見凋零,曾經飽滿的花朵早已卸了紅妝,急雨打在殘存的荷葉之上,激起一層淡碧色的煙雨。
“我是來向你告辭的。”許久的沉默,卿塵終於再開口道:“天舞齋的案子雖還未結案,但也未必需要我這個證人了,何況我前日聽漓說,丹瓊和碧瑤兩姐妹並未離開京城,即便要證人,你也找得到她們。所以我該走了。”理由充分得體合理並無懈可擊。
這話音落後,兩人又陷入沉默之中。
繁華過後成一夢
卿塵輕輕的扭頭看夜天湛,卻猝不及防遭遇了他的眸光。那眼底彷彿被晴衫映透,清藍一片,這滿天滿地的雨都像落入了他的眼中,帶著某些叫人無法琢磨的神情,叫人無法對視的溫潤和那一點兒深藏的無奈或者說,憂傷。
而這一切只在瞬間,就在卿塵以為他不會再說話的時候,夜天湛文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是我魯莽了。”
卿塵搖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