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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姑兒跟她伯伯一個秉性,話不多,心頭自有主意。平時從不頂嘴,從不和人爭論,更不會吵架。這回不同了,理直氣壯地說:“婚姻法有規定,婚姻自由,不準父母包辦!我就要跟童無逸!”
伯孃一聽,跳將起來:“要造反了!”又罵又勸、又哭又鬧。
芬姑兒始終認個婚姻自由的死理。氣得伯孃找根牛纖索滿屋子找地方上吊,說:“你要跟姓童的,我就死跟你看!”
芬姑兒說:“你死我也死。我死也要跟童無逸!”
伯伯聽得火起,從牆上取下火槍,板開機頭,摸出火殼子,安在奶嘴上,對著芬姑兒說:“你再說要跟姓童的,我一槍打死你。只當沒生你這個報應!”
芬姑兒先是一楞,“哇”地一聲哭了,說:“伯伯!你打嘛!我也當你沒生我。”閉上眼睛,不躲不讓,只是哭。
伯伯端著槍,手直抖。豹子、野豬,死在他槍口上的不計其數。這眼前卻是他最乖、最聽話、最能幹、最漂亮的二妹姑兒呀!他下不了手。僵持了很久,見芬姑兒閉眼咬牙,毫無悔意,他一橫心,閉眼扣動了扳機。“轟”的一聲,隔牆裝板打爛一塊。隔壁的三叔、三嬸,二爹、二媽,大哥、大嫂,爺爺、娘娘,都擁進來,奪的奪槍;搶的搶牛纖索;拉的拉芬姑兒;小弟妹們“哇哇”哭叫。亂成一團。總算把一場風波平息。
從此,芬姑兒就把自己關在吊腳樓上閨房裡做針線。話更少了。
伯伯伯孃曉得女大不中留,忙託三親六戚到處跟二妹姑兒找人戶。李友江的家務、二妹姑兒的人才,遠近聞名。訊息一傳開,說媒的踩斷了門檻。二媽帶著李聯芬,一連看了十多家,個多月沒落屋。二媽都走厭了,說:“天天喝酒吃油大,好人也遭不住嘛!”
伯伯伯孃問起,二媽說:“芬姑兒沒看起一家!”
把芬姑兒喊來,問她到底要找個啥些樣子的人戶。芬姑兒說:“家務要比得過我們家;人才要比得過童無逸。”說完又躲回吊腳樓上閨房去了。
說起李友江的家務,馬道大屋基他住了東廂兩進三列,板樓上下共12間房,又在敞壩邊起了個長五間瓦頂吊腳樓,差點把個馬道大屋基封成了四合院。吊腳樓下餵了四條牛:一條牯牛,一條母牛、帶一大一小兩個崽。牛是幫隊裡喂的,可牛崽要折價分錢糧;圈頭常年是五六條肥豬,春夏天交兩條一百五、六夠稱的拿屠宰證;過年自己殺兩條三、四百斤的大肥豬,不說豬油臘肉穿年對月吃不完,單是每年豬牛糞投肥都夠兩三個人的口糧了!
這樣的家務,周圍百十里不好找,總算還有差不多的;要在有這樣家務的人戶裡找童無逸那樣的人才,就有點難了。虧得芬姑兒咋個想出來的喲!好不容易打聽到稱砣嶺下有家人戶,老人是公社幹部,管著煤炭山、石灰窯,不消說很有些進賬。這家人住的是土改分的磨擔勾大瓦房。口糧不愁,六畜興旺。家務不比李友江差;小夥子讀過農中,在小煤窯收稱、記賬。據說人才不錯,跟姓童的有一拼。媒人來了,伯伯伯孃立刻叫二媽把芬姑兒帶了去。
劉志英說:“芬姑兒這回去稱砣嶺,四天了,還沒回來,八成是定了!”同情地看著他。見他沉默不語,說:“芬姑兒沒得這個福氣。收拾好,這些東西還怕送不出去?”
童無逸笑著說:“不關事。謝謝你了。”又抓了一把糖給她。
她接糖時抓住童無逸的手打了一下,說:“自己!沒主見!聽人家的!該背時!”忽然臉一紅說:“我叔叔嬸嬸就聽我的,不得打我的破!”背起柴背篼,一溜小跑回家去了。
童無逸自怨自艾、自悲自傷,想自己放棄了夏翔、錯失了劉妹、失去了聰聰、被藍瑛拋棄、受黃文婉拒絕,退而求其次,卻連一個農二皮姑娘都娶不到!我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