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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媽是不是撐不住了?
老媽從來沒有進行過這麼長時間的手術,情況到底怎麼樣?不管她怎麼問,進進出出的醫生跟護士都說著深奧難懂的醫學名詞,然後一慣滿臉疲累地搖搖頭。
他們從來沒有這樣過,彷彿在預告情況真的很不樂觀。
邢見幸更加用力咬緊下唇,避免自己哭出聲音。
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老媽今早還吵著要喝香菇雞湯,怎麼可以不等她做好,就又把自己弄進手術室裡?
她晚上就會回家煮了,不但有香菇雞湯,還會煮好幾道老媽愛吃的菜,她打算明天要讓老媽高興一下的……拜託,不要這樣對她……一定要挺過這一次……不要輕易放棄,求求你……
“知道我為什麼每星期都辦派對嗎?”東方行傲知道她在哭,所以不看她,坐在等待椅上靜靜說著。
不管她到底有沒有在聽,他依舊自顧自的把話說下去。
“我母親在世的時候,也很喜歡參加派對,她這輩子最喜歡的事情,除了彈琴,就是飲酒,參加派對。”
邢見幸耳邊傳來他低沉的說話聲,不過,吸引她從自我恐慌中回過神來的是他聲音裡壓抑的痛苦。
她動作僵硬地轉頭看向他。
東方行傲察覺了,從胸前的口袋裡拿出溫熱的手帕,輕柔的撫去懸掛在她冰冷頰上的破碎淚珠。
當他修長的手指觸及她的臉時,她輕輕顫了一下,下意識往後縮,這一次,他沒有強勢地拉回她,不過,手中拭淚的動作依舊溫柔地進行著。
“我小時候很恨她,不懂為什麼她寧願花時間跟別人相處,卻不願意陪我一分鐘,那時候的我平均一年大概只能跟她吃一次飯,為了報復母親,我高中畢業後,便有計劃的到歐洲各國遊歷不跟任何人聯絡,直到有一天,我父親出現在巴黎機場等我——”他說到這裡,力持鎮定的表情瞬間閃過一抹深深壓抑過後的痛楚,儘管很快,但她依舊清楚看見了。
“當我看見父親的時候,沒有想太多,只是很意外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揚起苦笑,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有一瞬間我以為只是巧合,直到我走近一看,發現父親臉上有奇怪的水珠時,才意識到,是母親出了事……”
邢見幸聽到這裡,不免狠狠倒抽了一口涼氣。
高中畢業時他才多大,居然已經得面對如此重大的變故?他又是怎麼熬過那段日子的?
生命有時候確實充滿殘忍,頓時,她看著他的眼神注入了濃烈的不捨與心疼……
“……從那時起,我就再也沒機會跟母親說話了,連最後一面也是看見美麗的她靜靜躺在棺木裡,被一堆玫瑰花簇擁著的模樣……有段時間,我用盡全力想要記起我們說過的最後一句話到底是什麼?不過,後來我才發覺,那根本一點意義也沒有……”
望著他努力對抗過去傷痛的模樣,邢見幸彷彿看見當年那個年輕受挫的他,突然之間好想伸出雙手,給他一個充滿支援的擁抱。
“……不管我們說過什麼話,卻都沒有說過一句簡單的我愛你……我愛你……從頭到尾不過三個字,我們卻從未跟對方說過……”
聽著他誠摯的剖白,邢見幸胸口一緊,一顆心霎時變得又軟又熱,再也壓抑不住排山倒海的疼惜,伸出手輕輕握住他放在大腿上,緊緊握成僵硬拳頭的雙手。
他渾身猛然一震,原本緊蹦的身體漸漸軟化,冰涼空洞的黑眸逐漸回到現實。
“我惡搞現在的生活,有一部份的原因是想懲罰自己,有一部份則是想更貼近母親熱愛的生活……”
東方行傲鬆開拳頭,改捧起她的雙手,小心翼翼握在自己寬大的掌心裡,黑眸直視她。“別擔心,我不會讓你發生跟我一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