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1/4 頁)
裡面那個避情傷出走的女主角,黯然走出愛巢,頻頻回首,牽了一條極大的狗,還拎了個很小的行李包(和這狗完全不成比例)——這哪是離開愛人嘛,簡直像去遛狗。我得宣告,就是因為這個道具,干擾了我對這個感傷歌曲的情緒投入。
我一般只用揹包,可以騰出手來翻書做事,買的時候都得用本大開本雜誌量一下,懷孕的時候,看《孕味》和《媽媽寶貝》裡面有商品目錄,有一項是媽媽包,無一例外是大包。你知道一個媽媽的包裡要裝多少東西麼?奶瓶、水杯、三格裝奶粉、尿布片、溼紙巾、面巾紙、安撫奶嘴、驅蚊水、創可貼、口水兜、潤膚霜、小玩具,左手抱一個三十斤的幼兒,右手拖這樣一個大包,是不是很艱苦?不用擔心,師太早就說過“等你做了媽媽,就會變成大力水手”。
百合
那難以安身的愛啊
我們老闆是個工作狂金牛,上樓梯是小跑,一邊口授文案一邊打太極。金牛男商人我見過太多,他們的聰明多半落在具體事務上,要麼就是感官,吃喝玩樂一般都很熱衷。老闆與我道不同,這點無須多說,但他的有些行事理念亦為我認可,比如,“任何事情,都是在瑣碎的細節中積累出來的”。他指的當然是商務,不過我覺得很多事情是同理,比如讀書,你可能讀完一本二十萬字的書,很艱辛,很細碎,很費時,很耗神,裡面的實用資訊卻不超過五百個字,但這個小樞紐可以幫你扭轉方向性的錯誤。
之前讀過《羅丹的情人》,一直對卡米爾·克洛黛爾的際遇坎坷心懷唏噓,但是這次讀她的書信選,才慢慢把注意力重心轉移到一些外圍的、非情感因素的東西上。其實對她的心智干擾最大的,不全是羅丹空泛的甜美許諾,更是一個時代對女人從事雕塑業的限制和苛求。這本書信集裡的灰暗氣息,有點像塔可夫斯基和裡芬斯塔爾*,就是一個不能與世妥協,不夠甜熟圓融的藝術家,生存的艱辛,以及一根纖細的神經在重負之下,日益崩潰。塔可夫斯基的*裡,也是一張又一張焦頭爛耳的賬單。
羅丹的信也有幾封:“從今天,1886年10月12日,我只有卡米爾·克洛黛爾這一個學生,我將竭力保護她,永不再收別的學生,以免被幹擾,像她這樣的天才是罕見的,從現在起,我們的關係是不可分割的,她就是我的妻子。”“我註定要認識你,我那黯淡的存在才能在喜悅的火中燃燒,因為你,我的生命得到神性的那部分。”那年卡米爾只有二十二歲,法國最傑出的雕塑家臣服在她腳下,自稱她最堅貞的崇拜者、守護天使,在羅丹的斡旋下,國家美術館開始向她訂購作品,如錦前程就在目下。
之後的通訊開始由愛戀的火花,變成激戰的硝煙,卡米爾搬離羅丹的手臂半徑,自行創作,並婉拒他上門,因為所有人都說這個女人不過是憑著美貌和肉體,剽竊了大師的筆墨。在那個對女人非常苛刻的時代,要麼附麗於大師,做個甜美的小玩意,廉價的繆斯,要麼就與之分庭抗禮,卡米爾很不識趣地選擇了後者。1898年二人決裂,國家美術館的訂購遲遲不能兌現,卡米爾甚至沒有一件出門穿的布裙,這之後的所有信件,不論發向親人、朋友還是畫廊老闆,主題幾乎只有兩個字,就是“借錢”,甜媚的,惱羞成怒的,乞憐的。這些齒齧性的小煩惱,一點點鏽蝕了健康的神經,她開始多疑,患得患失,最後惡化成被*妄想症。
信件草草翻過,倒是認真地看了書裡附的插圖和照片,1889年的青銅像,羅丹塑的《永恆的情人》,那個高高在上、被膜拜和呵寵的女神,光潤如洗的臉龐,明淨如月光。到了1913年,她從窗洞裡被強行拖出,穿上束縛衣,押往精神病院,這一關就是三十年,她被永遠地剝奪了創作的權利,直到死。“整個冬天我都沒有暖和過,連骨頭都凍僵了,我患了嚴重的傷風,我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