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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
這就需要警惕,而財力社會(即市場經濟社會)的態度是旗幟鮮明地反壟斷、反獨裁。因為壟斷也好,獨裁也好,都與市場經濟自由競爭的本性格格不入。對於商業社會來說,沒有什麼比經濟自由更重要。經濟的自由,正是其生命的活力之源。然而市場一旦被壟斷,競爭就不再自由;而競爭不再自由,社會就會變成一潭死水。因此,資本主義各國一定要制定諸如《反壟斷法》之類的法律,來確保自己的生命活力不被窒息。
非市場經濟社會的情況則又不同。
非市場經濟的社會也有兩種,即權力社會和武力社會。遊牧民族是比較鍾情於武力的。靠著武力,他們往往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所向披靡。但馬上得天下,並不能馬上治天下。如果像成吉思汗那樣“只識彎弓射大雕”,建立了政權,也不可能長治久安。這就要向精於此道者學習。學得好的,就呆下去(比如清);學得差的,就呆不長(比如元)。
擅長建立穩固政權的只能是農業民族。農業生產需要精耕細作,需要耐心等待,需要天時、地利、人和,過多地使用武力顯然於農耕不利。春秋戰國時代,甚至有秋季才能出兵的規矩(帝國時代則演變為秋季處決人犯的慣例)。這正是為了保護農業生產和限制使用武力(秋後糧餉較足也是原因之一)。因此,農業民族更熱衷的是權力而非武力。權力的濫用雖然也會造成對農業生產和小農經濟的破壞,但其破壞力顯然小於武力的橫行。兩害相權取其輕。在別無選擇的前提下,農業民族寧要暴君,不要暴民;寧肯臣服於皇帝,也不願依附於流寇。只有當他們被逼得走投無路的時候,才會揭竿而起。但在這時,他們是把起義領袖視為“真命天子”的,而且希望這些領袖一旦打下了江山,就立即放下屠刀,拿起權杖。也就是說,農業民族的選擇,是建立權力社會。
五 集權是一種必然(3)
然而不幸的是,權力社會原本來自武力社會,權力集團也必定產生於武力集團。即便是那些依靠“和平手段”奪得江山者,比如曹氏父子(魏)、司馬家族(晉)、趙匡胤兄弟(宋),哪一個沒有強大的武裝力量作為堅強後盾,又哪一個不是軍閥?這就產生了一個問題,即權力社會很容易變成集權社會。因為對於戰爭的勝利而言,集權是必須的。如果一個部落或民族長期使用武力,那它就必定集權,甚至會產生專制和獨裁。當然,集權未必專制,專制也未必獨裁。比如唐代制度規定,皇帝的旨意,必須得到宰相議事機構──政事堂會議的認可方能生效,就不獨裁。但不管怎麼說,集權則是必須的。
好在這並不成問題,因為農業民族對集權有一種渴望。正如馬克思在《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一書中所說,他們是由許多單個馬鈴薯集合而成的“一袋馬鈴薯”。“他們不能代表自己,一定要別人來代表他們。他們的代表一定要同時是他們的主宰,是高高站在他們上面的權威,是不受限制的政府權力,這種權力保護他們不受其他階級侵犯,並從上面賜給他們雨水和陽光。”因此,中央集權的國家制度,只能由我們這樣的農業民族發明出來。或者說,當農業民族進入到文明時代時,他們一定會建立一個權力社會,甚至集權社會。
從武力社會過渡到權力社會,這是一個進步,因為社會運作的成本明顯降低了。過去,為了支配資源,分配財富,必須付出血的代價,正所謂“爭地以戰,殺人盈野;爭城以戰,殺人盈城”(《孟子·離婁上》)。這對於整個人類而言,無疑是巨大的災難。現在,“硬打拼”變成了“軟著陸”。只要一聲號令,一道文書,便可令行禁止,豈不是節約?節約下來的人力物力可以用來發展生產、改善生活,人民群眾也可以安居樂業,豈非進步?
所以,帝國制度建立之初,不但統治階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