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4/4 頁)
轉輾,所以就毅然決定中止了自己的學業,然後她沿著巴金向大後方轉移的路線,緊緊地追了上來。當她和巴金在貴陽見面的時候,已經是當年的秋天了。出現在蕭珊面前的巴金,再也不是當年在上海黃浦江畔“新雅”飯店裡初識的翩翩書生。戰爭的煙塵讓巴金的臉上蒙上了一抹淡淡的愁雲。他似乎有點蒼老,但也多了幾分成熟與幹練。
“先生,你受苦了呀!”還是她那脆亮的語音。
“沒什麼,蘊珍,你也受苦了呀!”巴金望著她笑,笑得很開心,也很幸福。兩人分手以後,巴金所領導的文化生活出版社廣東分社,在歷經數千裡的長途遷徙之後,在桂林終於走向瞭解體。許多編輯人員再也無法忍受骨肉分離之苦,為生計與戰事所迫,最後他們開始脫離了巴金領導的分社。巴金對於這種局面一籌劃莫展,他面對著事業的凋零和前途的失望,一路跋涉,最後不得不流落在貴陽。他見了蕭珊就如同在漆黑的夜裡忽然見到了光明。臉上的痛苦神情也為之一掃,他當時只是對蕭珊說:“蘊珍,從前我們從上海出來的時候,以為越往前走就越會脫離困境,現在才知道日本人的鐵蹄越來越近了。甚至香港也成了他們的天下,所以我們就只好向雲貴川一帶逃難。現在我怕的倒不是日本鬼子,而是擔心我們一些同仁熬不過這種艱難的日子啊。”
蕭珊見他心情痛苦,就決定自己留下來陪他,她說:“先生不要被眼前的困境嚇住,不管你的面前有多少艱難,我都決定和你共赴國難的。”
巴金的愁眉舒展了,他沒有想到自己心儀的人竟會在這種關鍵的時候突如其來的來到自己面前。他雖然對蕭珊的到來感到高興,然而想到她現在仍在攻讀大學,心裡就有些不忍,他說:“蘊珍,你來了我當然高興,不過,你不能因為我就放棄自己的學業啊。再說,當年你為了報考西南聯大,下了那麼多苦功,到頭來莫非就這樣半途而廢嗎?”
蕭珊緊緊地抓住他的手,深情地告訴他說:“先生,我再也不離開你了。這麼些年我始終想咬咬牙堅持到畢業,可是,當我聽說你現在身邊連燒飯的人也沒有時,心裡就想哭一場。先生想一想,我這樣苦苦地學習究竟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咱們將來的生活嗎?如今國將不國,兵荒馬亂,我即便得到了一張畢業文憑,將來又有什麼用呢?”
巴金默然。他不再說話,他知道蕭珊的話不是沒有道理,想到他和她已經經歷了長達八年的愛情長跑,想到蕭珊多年對自己發自內心的愛意,巴金知道他再也不能拂逆她的好意了。於是他不再反駁她,而是對她投來的目光順從地點了點頭,說:“好吧,既然你決定了,那麼我們就在這裡結婚吧?”
蕭珊多年來始終在盼他的這句話。如今終於盼到了。那天晚上,巴金請她來到花溪邊的一家小飯館。那是一家臨靠溪水而築的小店,山風徐徐吹來,深秋時節的花溪景色清幽。巴金坐在那家小店裡,耳聽著附近那條小溪潺潺的水聲,心底忽然泛起了從沒有過的波瀾。
在過去三十幾年歲月中,巴金的足跡幾乎走遍了大半個中國。他經歷過家族的鉅變和人世間的冷暖,但是他惟獨沒有得到過異性的柔情。多年來他抱定為國為民情願獨身走天涯的雄心壯志,闖過了幾多坎坷。而今當他在萬般疲憊之後,終於在貴陽這有名的花溪之畔,迎來了他心儀多年的蕭珊。
巴金在後來這樣回憶說:“我還記得一九四四年五六月我在貴陽的生活情況。我和蕭珊五月上旬從桂林出發,五月八日在貴陽郊外的‘花溪小憩’結婚。我們沒有舉行任何儀式,也不曾辦過一桌酒席,只是在離開桂林前委託我的兄弟印發一�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