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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都·《家》·太平湖(1)
列車沿著一條熟悉的鐵路向北方飛馳。
巴金坐在飛駛的列車視窗,眺望著從車窗前疾掠而去的山川、田疇和一排排在春風中返青的林莽。江南碧綠的原野從老人眼前迅速變幻成北方尚未吐綠的大地。時光已是1978年的5月。
巴金又來到北京。
這已是他“文革”後第三次赴京了,古老而雄偉的京城,對於巴金來說始終是魂牽夢繞的地方。自1966年6月他在這裡參與亞非作家緊急會議回上海後,眨眼就十一年光景了。這期間巴金失去了自由,他始終沒有機會走出上海,北京當然就成了他心儀的所在。1977年10月,巴金忽然得到上級的通知,要他隨上海人民代表團,前往首都北京參加毛澤東紀念堂的開館活動。他為隨團赴京瞻仰毛澤東的遺容而倍感振奮。
這是巴金在撥亂反正後第一次來到北京。古都久違了,然而,北京的金秋仍然讓老作家心往神馳。因為這裡有許多文壇上的友人,也留有巴金難忘的記憶。毛澤東發動的“文革”雖然給他帶來了災難,然而在這位作家的心裡,始終沒有改變對這位偉人的敬仰。在紀念堂裡巴金面對巨人的遺體,長時間的凝思著。歷史煙雲似乎在那一剎間在他的腦際裡翻騰,又在他的頭腦裡定格。那些他親身經歷的歷史,就構成了巴金形象思維新的靈感。他承認任何人,包括靜臥在水晶棺材裡的一代巨人,他也有歷史的侷限性甚至會犯錯誤。而巴金正是從毛澤東的一生中悟出了許多人生的真締。
巴金第二次再來北京,是在1978年2月。
那是他“文革”後期首次出席全國人民代表大會。許多久違了的友人,都在這次會議上重聚與相逢。金碧輝煌的人民大會堂在歷經十幾年的風雨之後,依然還象從前那樣雄偉壯觀。只是巴金心頭感到有些悲哀的是,許多熟悉的友人都已經不在了。其中最讓他懷念的人就是周恩來。也是在此之際,巴金提筆寫了一篇懷念周公的文字,因為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人中間,他最崇敬的就是周恩來了。而今當巴金隨著那些來自全國各地的代表們走進這座熟悉的輝煌建築時,他心中就不能不產生一種隔世之感。
這一次——距參加五屆人大一次會議僅僅過去了三個月時間,巴金再一次進京,他是為作為出席中國文聯三屆三次會議的代表而來的。作為中國文聯的領導人之一,巴金知道這次會議對於他和所有在浩劫中倖免於難的文藝界人士來說,意味著什麼。這無疑是真正的解放,也是動盪過後難得的一次隆重聚會。巴金做夢也沒有想到他在有生之年還有這樣的機會。
“《家》是我四十六年前的作品,四十六年來我寫過好幾篇序,跋和短文,談我自己在不同時期對這部作品的看法,大都是談創作的結果和作者當時的思想感情,很少談到小說的缺點和它的消極作用。”巴金前往北京出席全國文代會之前,北京的人民文學出版社,就已經就再版他46年前在上海面世的成名作《家》,進行過多次的洽談。巴金完全沒有想到他在有生之年還會看到國家一級的出版社,有一天會再版他那部在“文革”中多次受到批判的小說。“文革”前他家的二樓書房中還珍藏有少量《家》原版的幾種版本。“文革”期間樓上的書都被造反派們查封了。他解放以後,手邊只有一本《家》,也還是解放後再版的。那時候,大地已經解凍,一些有幸來到他武康路小樓裡作客的友人,多麼希望索要一本由巴金簽名的《家》以留作紀念。然而那時的巴金幾乎無書可送給朋友。現在人民文學出版社竟然主動要再版此書,此事對巴金來說不啻是最大的幸事。出版社希望他在此書再版之前,最好親筆再寫一個序言或後記。所以,巴金在臨去北京之前就已經打好了腹稿,他不知對今天的讀者該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