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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地發著些誰也聽不懂的聲音。
“來,陛下,穿上。”老宦官像是在哄一個不滿三週的孩子。而這個二十出頭的皇帝也真像是個懷抱的嬰兒。
“唉,陛下,今曰晚間不要再熬夜了吧。那吳歌雖好,也不能晝夜去聽的。”
上了年紀的人總愛嘮叨幾句,申屠見劉禪並不責怪,更加來了精神:
“唉,陛下雖年輕,身子可要保重,當年先帝爺快六十了,那早晨有時候竟比奴才們起的還早呢……陛下,來,伸個手……好,有的時候,商議個軍國大事,和諸葛丞相那真是通宵達旦,生生把奴才們耗得困得不行了呢。”
申屠自顧自地說著,他沒有看到,皇帝的眼睛早就睜開了,眼睛裡的光茫由朦朧而清晰。由清晰而冷漫。他任這個老太監為他細心地穿上了中衣,直到和他對上了眼神。嘴角浮出了一絲嘲諷的微笑。
“陛下?”申屠面對著這雙眼睛,打了個激靈。
“先帝與丞相當真是那麼憂勞國事麼?”劉禪抱著膝,漫不經心地問。
“嗯……”宦官察顏觀色,小心地應對:“是……”
“那如此說來,朕,是個不問國事的昏君了?”
“奴才死罪!”宦官們呼喇喇跪了一地。
劉禪不耐煩地揮揮手:“行了行了,起來起來。既然我們大漢有這麼一位憂勞的丞相,朕當然可以高枕無憂了嘛!”
宦官們揚起頭望著他,不知回答什麼好。卻見劉禪一點點將方穿好的中衣又解開,幾把脫掉,輕輕一拋,飄忽地罩在申屠的臉上。
他冷笑一聲,望著滿地的宦官們:“下去!”說著,重重躺在了榻上。將錦被嚴嚴實實地蓋嚴了。
宮殿裡陷入死一般寂靜。宦官們面面相覷,一籌莫展。
一個小內侍輕輕跪行幾步,來到申屠的身旁,耳語了幾句,申屠立刻點頭,向著小內侍擺了擺手,這小內侍一溜煙地下去了。
沒一盞茶的工夫,他輕手輕腳地又走了進來,攏著袖口,復跪在申屠身旁。對上申屠詢問的眼神,信心十足地點了點頭。
只見他伸手在袖中摸索了一氣,忽然之間,一陣清脆地蟋蟀鳴聲從袖底傳了出來。在這寂靜的寢殿中顯得格外悅耳。
劉禪聞聲馬上回過了頭,眼睛四下搜尋著:“啊!好蟲兒啊!快,快找。”一邊說著,一邊掀起錦被,翻身下了床。
“快給朕抓住,聽見沒有,抓住了朕有賞!”語氣裡充滿了興奮,申屠趁著他來了興致,忙又將衣服重又拿起來,一邊順著他說著,一邊又為他穿了起來。
“陛下。”
小內侍跪行幾步,來到劉禪面前,從袖中取出一個精緻的小罐兒,雙手捧到劉禪跟前:“陛下,這是奴才昨兒個抓的,當真是個上等貨,今日陛下可用這個跟胡貴人那個‘鐵頭將軍’比試比試。”
劉禪欣喜地接在手裡,小心翼翼地揭開蓋子。頓時眼前一亮,“啊呀!好威武!”
他滿意地審視著這個小內侍:“好,你很合朕心,叫什麼名字?”
小內侍強自壓抑著喜悅,聲音顫抖著:“為陛下效命,萬死不辭,奴才賤名李真,這宮裡人都叫奴才真奴兒。”
“真奴兒,”劉禪玩味著這個名字:“真是個奴才。好奴才。今日朕用你這個好蟲兒勝了胡貴人,定升你為隨身內侍。”
“謝陛下!謝陛下!”
劉禪早上的不快被這蟋蟀的脆叫聲一掃而空,洗漱已畢,他小心地將那罐兒又捧起來,揭開看看,回頭吩咐道:“好生伺候著,朕朝議一畢,便要用它!”
侍候起居的太監們早就退下了,換上了另一起,宮扇、香爐、玉引、拂塵,皇帝在如此盛儀的簇擁下,笑著邁開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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