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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懷山一驚：&ldo;你怎麼，知道?&rdo;

那蘭問：&ldo;四姨呢?她在哪兒?&rdo;當楚懷山的臉色又轉為焦慮，那蘭頓時明白：&ldo;她出去了?&rdo;

楚懷山點頭道：&ldo;很奇怪，她平時，雖然常出門，但很少，夜出。更不會，這麼晚，還不歸!&rdo;

那蘭知道，楚懷山患有廣場恐懼症，離不開家門，廣場恐懼症的病人因為常年在家中室內，往往會對居家照顧他的家人產生心理上的依戀，一旦失去這樣的可依賴者，會變得極為焦躁不安。晚上八點半，對適應夜生活的達人們來說，不過是黎明破曉，但對楚懷山而言，確是很晚了。

&ldo;你不要著急，&rdo;那蘭無力地勸慰著，&ldo;我們想想辦法。&rdo;

&ldo;打了她手機，不接。&rdo;楚懷山額頭冒著汗，在小小門廳裡不停踱步。

先判斷一下，楚懷山對四姨的依戀究竟多深。那蘭問：&ldo;四姨照顧你多久了?&rdo;

&ldo;從我，母親去世，到現在，三十年總有了。&rdo;楚懷山不解地看一眼那蘭，這和找到四姨有什麼關係?

&ldo;四姨的姓名是什麼?&rdo;那蘭努力回憶米治文的病歷和犯罪史。

&ldo;楚歡。&rdo;

可惜病歷裡即便有人名，也是用的代稱。犯罪史裡更沒有楚歡這個名字。

&ldo;她一直照顧你，靠什麼生活來源?&rdo;

&ldo;以前，外祖父有些遺產、稿費、版稅，四姨以前，上班，也有積蓄，不多，畢竟當時，只是小護士……&rdo;

那蘭腦中風暴襲過，突然間，許多疑問大白。

&ldo;我可能知道四姨在哪兒了。&rdo;她轉身到了門口，又回頭問：&ldo;能跟我一起去嗎?&rdo;

楚懷山幾乎如影隨形地跟到了門口：&ldo;沒有四姨，就沒有我，你說呢?&rdo;

普仁醫院重症病區的一間病房裡，醫護人員穿梭，正在為一個病人做急救。那蘭看到這一派忙碌景象，心裡一沉，難道米治文走到了生命的臨界點?她突然有種不該有的失落：還有太多的問題沒有從這古怪的老頭嘴裡擠出，他就要徹底失聲了?

看到這麼多人，楚懷山的身體微微打戰。那蘭囑咐他在護士辦公室裡稍候，見市局安排負責監視米治文的便衣走了過來，對她說：&ldo;別擔心，不是米治文，他這兩天一直在昏迷狀態中，但好像沒有立刻就掛的意思。出問題的是另外一個病人，大概熬不過今天晚上了。&rdo;

那蘭心情沒有任何輕鬆的感覺，推開病房門。

病房的一邊，淺藍色的簾子拉著，簾子另一側傳來儘量壓抑住的人語和儀器的低鳴，顯然搶救工作正在進行中。病房裡還有兩張床，陰暗中一片沉寂，正中米治文的病床前立著一位護士，白色的護士服和床頭後的白牆幾乎融為一色，遠遠看去只是一個淺淺的影子，如鬼如煙。

如果尋常夜裡，病房裡出現這麼一位護士，不會有人注意，在今晚的急救中，同樣沒有人注意到另一張病床前默立的這位護士。

那蘭走到那護士身後，發現她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病床上形銷骨立的病人，根本沒有在意那蘭的走近。

&ldo;那些書，你是怎麼給他的?是自己到監獄中心醫院親手傳遞給他?還是透過你的護士朋友、也許其中一位正好在監獄醫院上班?&rdo;

那護士身軀微震，緩緩回過頭，她戴著口罩，又在病房陰暗的牆邊，那蘭還是能認出，她就是四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