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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找他。”寶齡的目光望向窗外,忽而緩慢的揚起了嘴角,很輕很輕地道:“無論是生是死……”是人——或是屍體,“我都要找到他。”
阮素臣驀地退後一步,喉頭彷彿被掐住,難以呼吸,他看著她一步步的走出去,竟是無法開口。
走到門口,她驀地轉過身來,神情平靜的道:“阮素臣。”
他回過神,怔怔的看著她。她的臉色那麼蒼白,眼中卻沒有一絲波瀾:“我不是顧寶齡。”
一句話,阮素臣渾身僵住,彷彿被抽走了靈魂一般。
“你知道的,你知道我不是。”那本手札,他看過,他叫她“陸壽眉”,從那一刻起,他或許內心深處已經知道她並不是顧寶齡。
只是,不願意面對。
寶齡心頭輕輕的一嘆:“去顧府吧,在瑞玉庭房裡床下的箱子裡,有些東西,是你想要的。”
說完,她沒有再停頓,直直地走出門去。
第貳佰柒拾陸章 時光慢慢消
阮家行館前,最後一季的白梅正竭盡所能的綻放,猶如拼盡了整個生命,那雪白雪白的色彩,刺耳奪目,紛紛揚揚的落下,像是籠罩著一層悽豔的雪光。
寶齡站在梅樹下,一動不動,任由花瓣落在她的肩頭,髮間,眉心……恍惚中,猶如置身於北地邊境的那片無邊無際的雪地裡,那個少年伸手將她額前的發一絲一絲的梳理開,波光盈盈的凝睇她,說:“倘若從此再不相見,你會不會忘了我這麼一個人?”
他說:“即使如此,那麼再陪我多走一會兒吧。”
她以為,他們終是兩個世界的人,走得再遠,也免不了別離的那一刻;她總以為,與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與其咫尺間懷疑猜忌芥蒂,不如干脆的了斷,斷了心心念念,然而,她從未想過,事實竟是如此。
——我不知道他在哪裡,但毒性已發作……
阮素臣的話如同一柄利劍生生的刺進她的心房,那一刻,她本該痛苦,或者憤怒,倘若不是阮素臣的那盞茶……然而,她缺什麼都沒有做,她的心彷彿在一剎那失去了知覺,渾渾噩噩,不分天地,所有的喜怒哀樂,都隨著阮素臣的話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空白,像是一個蒼白的洞,由她心間無聲無息的裂開。
邵九……邵九……
他為何會這麼做?
沒有人比他更瞭解中毒的苦痛,十幾年來,他一直被毒性所折磨,然而,卻為何那麼決絕的,毫不猶豫的又一頭扎進去?
隨手可得的江山,畢生的信念,健全的身體與自由,那一切,他竟在同一時刻捨棄,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此刻在哪裡?是正被毒折磨的不堪忍受,還是已經……她驀地僵直,方才臉上的沉靜終是一點點的崩潰,如同撕下面具。
不會的,絕不會。那個笑容可惡,詭計多端的少年,那個清雅溫柔,目光如水的少年,怎麼可能就這麼無聲無息的在她生命裡消失?
他只是藏起來了,或者,藏在某一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正想著要怎麼挽回局勢,一定是這樣的!
寶齡將頭埋在雙膝間,在心底一遍遍地對自己說每說一遍她的心便被撕裂一回,直到有人將她扶起來。
耳邊傳來如遠若近的呼喚,寶齡慢慢地抬起頭,交錯的光影間,過了許久,她才重新找回了焦距,看清了扶著她的人是平野派來的那兩個侍衛。
……
天空是一片碧藍的晴,層層點點的浮雲緩慢的飄過,連綿下了幾日的春雨,顧府拂曉園牆頭的桃花忽然在一夜之間綻放。徐徐暖風吹過,那一片片的花瓣泱泱落下,宛如一場桃花雨。
又是一年的春。
一如寶齡初來時的時光,天氣很好、空氣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