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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強壓住心中波浪洶湧的痛楚,霽顏微笑:〃還有我,我還在。現如今,當務之需你要顧全自己,善自珍重,方有可能解他於水深火熱之中。萬歲爺盛怒之下,任何言語他亦是聽不入耳。常言道:事緩則圓,你以為呢?〃
他定定望著我,悲悽瞳色漸轉清幽淺淡:〃薇薇,〃善自珍重〃此言你亦須謹記心中。〃再無二話,他毅然轉身離去。
他的背影永遠描畫著寂寥孤絕的弧線,從我看見第一眼起。是錯覺亦或命定?我只知道,從此刻直至他功成名遂,他只得自己一個。
真真是一夜枯榮,問蒼天此生何必?
幾日後,我尋機探師傅口風,師傅愛莫能助:〃當日情形如何,你不是親眼見著了麼?萬歲爺與十三爺所談何事,除去他二人,再無人知曉。〃見我失望難掩,師傅嘆息道:〃師傅平日裡告誡你不許多問多言,你確是依言而行,如此甚好。此次十三爺受牽連,你心裡難受師傅豈會不知?師傅只告訴你一句:未免不是好事。你自己個兒琢磨琢磨。〃
我黯然無言,康熙爺向來機心謀思,常人慾揣其意,往往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常常只能斷章取義,師傅此言全憑多年來近身服侍,與皇帝知心知意所得出的推論。然而,從某種角度上,何嘗不是如此?十三終能成就大業,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鐵帽子怡親王。暫時遠離是非,置身事外,於客觀上是獨善其身。
只是,十年,人生有多少個十年?十年,他的心會劃出何等苦痛掙扎的蹤跡?想到此處,我心裡一陣緊縮,眼中澀澀的,卻什麼都沒有。眼淚是蒼白,無力,無為。在人生的苦難面前,眼淚永遠不會是克敵制勝的武器。
秋天過後,只能是冬季。蕭條,終成蕭殺。
康熙爺說:汝等各當絕念,傾心向主,共享太平。後若有奏請皇太子已經改過從善、應當釋放者,朕即誅之。
此決絕之言徹底斷絕我心中那一縷明知不可能的希望,十三表面上罪同太子,康熙爺對太子死心,意味著絕無可能釋放十三。至少,短期內。
四阿哥除去循例請安,絕跡於宮中。為避猜忌,偶爾見面,我與他只是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萬千情緒,付諸於彼此遙遠凝望中。我常常微笑,示意我很好。他總是微微頷首,回應他安然。
我不忍問他十三近況,只悄悄兒向十阿哥打聽,十三福晉求得康熙爺旨意,陪伴十三居於羊房夾道的囚所。我頗感欣慰,只數面之緣,十三福晉給我的印象不同於宮裡尋常女子,她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大氣與淡然,〃無針坊〃一事足可驗證。恩勢離而共憔悴,她果然做到了。
離近元旦,康熙爺下旨遷回紫禁城。紫禁城有南書房,我唯一的機會。
炭火旺,地籠暖。皇帝閱卷正酣,神情專注而和緩。我一面替他輕輕揉捏著手腕,一面打腹稿備詞演說。
康熙爺抬眼不期然與我對個正著,打趣道:〃盯著朕做什麼?朕臉上有花不成?〃
我緊繃的神經稍緩,笑道:〃皇上,采薇瞧今兒您心情不錯,有些話想說,不知您是否准許?〃
康熙爺面色頓時一沉:〃你倒比先時能忍耐,到今日才欲出頭替人辯護。你說因為懂得,所以關切。你只懂得他人,不明白朕的心意麼?〃
我忙回道:〃采薇不敢替任何人辯護,只是。。。。。。〃
康熙爺沉聲打斷我:〃你若想告訴朕什麼,朕明白告訴你,枉費心思。朕只問你一句:你以為一個儲君應該心懷何物?〃
我想到八阿哥由於鋒芒畢露而受康熙爺猜忌,想到太子結黨威脅到皇權而被止廢,想到一廢太子時十三衝動魯莽而為皇帝所棄,無非只關乎一個〃權〃字。康熙爺希望兒子們胸懷抱負,卻不希望他們與自己爭權。畢竟,人皆自私,人首先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