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第2/3 頁)

在他家對街，他隔三差五就會去買點東西。喻宵永遠只專注於手上的活計，很少抬頭看人，應答的話也只有&ldo;嗯&rdo;&ldo;是&rdo;&ldo;可以&rdo;幾句，兩人一直沒有交談的機會。

直到某一次，顧停雲在結帳的時候看到他眼眶發紅，嘴唇緊抿，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淚水在他眼裡打轉，但幾次都讓他咬牙忍住了。

顧停雲頓時心生憐憫，也不管唐突不唐突，一邊把剛買的日用品和零食往塑膠袋裡塞，一邊問：&ldo;你什麼時候下班?我請你吃飯好不好?&rdo;

喻宵抬起頭，濕漉漉的眼睛不解地看向他。

&ldo;是六點換班吧?我在外面等你。&rdo;顧停雲沖他眨了眨眼睛。

&ldo;什麼?&rdo;喻宵沒有反應過來。

&ldo;就這麼說定啦，別一個人偷偷溜了啊。&rdo;顧停雲見他遲疑，又安撫道，&ldo;放心，我不是什麼奇怪的人。我家就住在對面，經常來這裡買東西。你可能對我沒什麼印象，但我留意你很久了，想跟你交個朋友，沒別的意思。還不放心的話，我把身份證押你這兒?&rdo;

&ldo;72塊6。&rdo;喻宵說道，&ldo;不用。&rdo;

&ldo;給我個大的袋子。&rdo;

&ldo;72塊8。&rdo;

&ldo;行，下班到門口找我啊，等著你。&rdo;

顧停雲的愛心或許不合時宜，但並不是不分物件。別人哭了他不一定管，但這個收銀小哥哭了，他是一定要管一管的。

於是，當天喻宵下班以後，莫名其妙跟一個陌生人共進了一頓晚餐，並全程保持著沉默，聽對方從班主任扯到花間詞再到吳夢窗，裝了一個圓融的逼，結束了這場全靠一個人撐著的&ldo;交談&rdo;。

一個多小時下來，喻宵的眼眶是不紅了，但臉色仍然很臭。兩人只是萍水相逢，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顧停雲撈起他是一時衝動，不是天生自來熟，所以也開不了口問他究竟遭遇了什麼。

沒過多久顧停雲就搬家了，跟著調職的父母去了另外一個城市。這段短暫的緣分就這樣不了了之。

然而冥冥之中似有註定，時隔多年，他又在另一個城市，見到了長大成人的收銀小哥。喻宵的面容依稀還是當年模樣，沒有太大的變化，然而除了長相，其他地方都讓顧停雲感到陌生。至少，他想，這樣一張無悲無喜的臉上不應該出現淚痕，這樣一雙拒人千里之外的眼睛，也不會在他人面前盛滿漫漶的淚水。

歲月把人從一杯溫白開晾成了一杯涼白開。

轉念一想，他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

久別重逢，對面的人淡淡地看著他，禮節性地沖他點了點頭，臉上一點意外之色都沒有，大約是不記得他了。

顧停雲領著他在屋子裡四處轉，寒暄幾句之後說道：&ldo;我們以前見過的，還記得我嗎?&rdo;

他已經預備好收到一句冷冷的&ldo;不記得了&rdo;，孰料得到的是一句&ldo;記得&rdo;，竟然還帶了些細微的情感波動。

他回頭訝異地看著喻宵，&ldo;真的?&rdo;

&ldo;便利店。&rdo;喻宵說道，&ldo;我欠你一頓飯。&rdo;

&ldo;好巧，竟然又見面了。&rdo;顧停雲笑道。

人們討厭命運，討厭的是它無端端的捉弄，但都喜歡它賜予的驚喜。顧停雲十分欣喜地想，兩人原本只是萍水相逢的塵中客，緣分淺薄到才駐足片刻便擦肩而過，沒想到還有機會重新遇見，還有機會當個朋友。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