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清晨(第1/2 頁)
阿福是被凍醒的。
雖然已經出行這麼多天了,但依舊不能適應這種艱苦。
太苦了。
她兩輩子都沒有受過這樣的苦。
阿樂將所有能墊的都鋪上了,但野外的地還是咯的她渾身疼,她有些艱難的活動了下手腳。
睡在她一旁的阿樂立刻就醒了。
“小——”她乍驚醒,還有些意識不清,差點脫口喊出小姐,還好及時的被一隻手掩住。
濛濛青光裡阿福黑黑的眼看著她,輕聲說:“阿姐,天還早,你再睡會兒。”
阿樂清醒了,翻身起來:“小妹,我不困了,你沒睡好吧?”她將自己身下墊著的衣物往阿福這邊推,“把我的也墊上,你再睡會兒。”
阿福對她搖頭:“我不困了。”
兩人竊竊私語,篝火另一邊睡的東倒西歪的軍漢們發出不悅的喃喃。
阿福衝阿樂噓聲,兩人輕輕的起身,拎著水壺小包袱,對值哨的兩個驛兵低聲說:“我們去洗漱了。”
附近有條小河,河邊有個密林,很方便女孩子解決個人問題。
值哨的驛兵點點頭,沒有多問,只叮囑:“小心點,附近也有野獸出沒。”
阿福道謝,和阿樂兩人離開了。
河水冰涼刺骨,阿福對洗漱沒什麼興趣,解決了人的三急,她坐在河邊的石頭上發呆。
“我打水回去燒熱,你再洗。”阿樂說,她自己挽起袖子,用冰涼的水簡單的洗漱。
阿福搖頭:“不用了,髒一點也挺好的。”
阿樂看女孩兒的臉,沒有戴帽子圍巾,昨晚睡的之前,用熱水擦過臉,擦了一點點藥香膏免得被凍傷,只這樣在晨光里肌膚就呈現出白皙細膩。
小姐這麼美,如果露出真面貌,行路就不是辛苦,而是危險了。
一路走來小姐對誰都稱呼善人,但阿樂知道,這些人沒一個真是善人的。
“那再擦一些藥粉吧。”阿樂低聲說,從小包袱裡拿出一個小瓷瓶。
阿福點頭,抬起臉,阿樂用手沾了粉給她輕輕擦拭。
“阿樂,你真厲害。”楚昭看著阿樂,說,“又會制掩藏容貌的藥粉,又會做治療凍傷的藥膏,還會燻野兔野雞肉乾,要是沒有你,我什麼也做不好,大概就死了。”
阿樂嚇了一跳:“小,妹,你可別這樣說,我只會這些沒用的粗鄙東西,給你丟臉,多謝小姐不怪罪我,還願意要我,我原本以為再也見不到小姐了。”
她說著眼圈發紅落淚。
阿福也沒有糾正她的稱呼,清晨的河邊一覽無餘,並沒有其他人。
看到掉淚的阿樂,她有些滋味複雜,其實阿樂說的沒錯,按照上一世的軌跡,她和她的確從此再沒見過。
說起來也好笑,剛醒來的時候,她都忘記有阿樂這個婢女了。
阿樂是跟她一起長大的婢女,比她大兩歲。
說是婢女,不如說是玩伴。
阿樂是個邊民孤兒,從小混跡在市井,靠著偷過活,直到偷到了帶著她微服來集市看雜耍的父親身上,被父親抓住。
父親沒有責罰,讓她換個生計,不偷東西,陪小姐學騎馬。
就這樣,兩人一起學會騎馬,一起在練武場上舞刀弄槍,一起招搖過市,然後又一起進京來到伯父家。
但剛一進家門,從未當過正經婢女的阿樂就丟了醜,把婢女端來淨手的澡豆當點心吃了,引得婢女們爆笑。
她也因此羞惱不已,進了京城,見識了貴族小姐們的做派,她再也不肯用阿樂這種婢女了,讓伯母把人打發了,另尋了家裡最好的婢女。
從此以後,阿樂就在她的記憶裡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