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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從哪看來的,說人五感裡嗅覺記憶是最敏銳的,往往能在一瞬間喚起潛意識裡埋藏最深的東西。
陶安然想了一會兒,發現旁邊的祁遠手裡捏著包煙捏來捏去,沒有要出去抽一根的意思。
他總算找著合適的時機把話問出口,「那幾個是什麼人?」
「問麻桿兒家要債的,」祁遠說,「麻桿兒爸沒了,今天出殯,幾個傻逼上門搗亂,你碰見我時候已經打完一場了。」
「打個架還分上下場。」陶安然嗤笑了聲,「那他們以後還來嗎?」
祁遠慢慢呼了口氣,「估計不來了,要找也找麻桿兒他媽去,找不上我。」
陶安然點點頭,沒再追問。
祁遠默了一會兒,似乎是覺得過意不去,又道:「我和胡謙還有麻桿兒是髮小,麻桿兒出事了,不可能晾著不管。」
可一個連社會的邊都還沒沾上的少年,又能幫多少呢?頂天是幫襯幾頓飯錢,趕跑幾個不懷好意的混子。
自己作孽造下的苦難,難道還能指著外人常年大發慈悲麼?
遍天下也沒有這樣的道理。
至於麻桿兒的未來究竟會走向何方,他們誰也不敢想。一個只熬過了九年義務教育的刑滿釋放人員,他還能有立錐之地麼?
在少年們那一片小小的天地裡,他們認為是不能的。
陶安然捏了捏眉心,「祁遠。」
祁遠:「嗯?」
「你以後打架能換個片區麼?」陶安然偏過頭,神色誠懇。
「陶安然,」祁遠舌尖勾了下乾燥的嘴角,「我記得下禮拜還有場球賽,你確定你一個人控得了全場?」
「……」
祁遠笑了笑沒說話,摸出清咽滴丸的小瓶子,倒出幾粒當提神醒腦的續命神藥磕了。
醫院離附中不算遠,曹藍天很快就來了。
老實巴交的英語老師一看倆孩子的倒黴樣,頓時就急了,繞著急診走了一圈要找肇事者,沒找著就準備報警,要不是祁遠死活攔著,他們這一夜恐怕就得在局子裡過了,還得捎上方才那四個動物園裡出來的。
回去路上,曹藍天念經一樣跟倆崽子講道理,從騎行安全講到課堂紀律,最後又落回到學習成績上,曹藍天常年不運動的情商突然運轉起來,在前座轉過頭對陶安然說:「實在不行咱就去外面報個班,把五中跟一中差的補上。你媽當時讓你轉學也是覺得那邊遠,住校萬一再被人欺負就劃不來了。誰知道來這兒是沒人欺負了,可上下學路上不安全啊,怎麼好端端走著還能被撞了……」
得,繞一大圈,又繞回去了。
祁遠坐在旁邊掃了眼彷彿下一秒就能去伴青燈古佛的陶安然,轉頭對曹藍天道:「叔,下禮拜我和陶安然一塊兒上學,您就甭擔心了。」
曹藍天默默看了眼祁遠腦袋上裹的厚紗布,欲言又止,感覺一時也不好給孩子潑涼水,只得把話咽回去,轉頭給司機師傅指路了。
陶安然端正坐著,黑眼珠卻要滑出眼眶似的盯著祁遠,彷彿要看出他老好人的外表下藏著一條什麼樣的大狐狸尾巴。
——畢竟是方才威脅過自己的人,缺乏可信度。
祁遠摸出手機,在螢幕上點了兩下,隨後陶安然的手機就在屁兜裡一震。
「幫你解圍了,週一請我吃煎餅。」
☆、第 8 章(修)
「你是打架了對吧?你肯定打架了。」曹曉飛兩手託著他的圓臉,從床上探頭下來,打量著陶安然,「你下巴上那塊看著就不像摔跤摔的,手骨折了倒偽裝得挺像。」
陶安然正坐在地上背單詞,乍然聽見這麼個評價,頭也沒抬,直接道:「錯了,下巴這個還真是從腳踏車上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