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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作為生活在本世紀的人我感到精神痛苦和壓抑,我才樂於在莫扎特的音樂中尋找慰藉。莫扎特的音樂大多表現了生之歡樂,一種健康的、完全的、不受外界因素所左右的、天性直接體驗到的生之歡樂。總的說來,我認為,在藝術家的心靈中,他的創作能力與他對某一位大師的好感毫無關係。比如,可以喜愛貝多芬,但在氣質上卻更近似孟德爾頌。也許,這正表現了兩個極端相反的人卻互相傾心,兩位藝術家氣質不同卻可以相互喜愛。&rdo;
柴可夫斯基對貝多芬的態度是很有趣的,想真正懂得他的情感並不容易。1886年秋季,柴可夫斯基在梅達諾沃自己的家裡,在渴望已久的孤獨中,在日記中寫道:
可能,在我死後人們會想知道,我的音樂愛好和見解如何,而在這方面我很少發表口頭意見。現在可以從貝多芬說起,對他當然是要讚頌和奉若神明的。可我是怎麼看待貝多芬的呢?我對他的某些作品中的偉大之處表示敬佩,但我不喜歡貝多芬。我對他的態度令我想起了我在童年時對上帝耶和華的態度。我對他懷有驚異之感,但同時懷有恐懼之感(我的這種感覺迄今未變)。反之,耶穌卻激起我的敬慕之感。他雖然是神,但同時也是人。他像我們一樣受難。如果說,貝多芬在我心中佔著類似上帝耶和華的地位,那麼,我愛莫扎特卻如愛一位音樂的耶穌。莫扎特是一位那麼天真可愛的人物,他的音樂充滿難以企及的美……
我深信,莫扎特是美在音樂領域內所能達到的最高點。誰也沒有像他那樣地令我痛哭,讓我因為興奮和認識到自己接近某種理想而戰慄。貝多芬也令我戰慄,但主要是因為恐懼和哀傷。
我不善於探討音樂,這裡就不詳談了。但我要細說兩點:我喜歡貝多芬的中期作品,有時也喜歡他的早期作品。我實在是嫌惡他的晚期作品,特別是最後幾部四重奏。晚期作品中也有閃光之處,但不多。在其餘作品中是一片喧囂,而這位音樂界的上帝的靈魂在上空遊蕩。而對於莫扎特,我喜愛他的一切,因為我喜愛人的一切,我對人是確實喜愛的。我特別喜愛《唐璜》,我由它認識到什麼是音樂。在那時以前(17歲以前),我除義大利的那些迎合人興趣的半吊子音樂外不知有其他。當然,我雖然喜愛莫扎特,但並不認為他的每首作品都是佳作。不!我知道,比如,他的奏鳴曲並不都是偉大作品,但我畢竟還是喜歡他的每一首奏鳴曲,因為它是莫扎特的作品。
關於莫扎特和貝多芬的前人,我愛演奏巴赫的作品,因為演奏一首好的賦格曲是有意思的,但我不像其他人那樣認為他是偉大天才。亨德爾在我看來只有同等價值,他的作品中甚至沒有一點趣味。格魯克儘管創作較少,卻令我感興趣。我也有些喜歡海頓。但所有這四位大師都溶化在莫扎特之中。誰瞭解了莫扎特,也就瞭解了這四人身上的美質,因為莫扎特作為音樂創造者中間最偉大強勁的一個人,不嫌棄他們,而且支援他們,使他們不致被人忘懷。他們是被太陽‐‐莫扎特‐‐的光芒所遮掩的光線。
被柴可夫斯基比做太陽的音樂大師莫扎特卻完全不被梅克夫人認可,對這一點,柴可夫斯基怎麼也不能理解。他曾經做過多次嘗試,想說服梅克夫人,讓她瞭解莫扎特音樂的優美和深刻的本質。他以《唐璜》為例,說自己在聽這首音樂時,會由於恐懼而顫抖,被感動得想哭、想喊。他說:&ldo;這個陽光燦爛的天才呵!他的音樂即使想起來,也足以使我感動流淚呢!&rdo;但是梅克夫人仍堅持己見,立刻反駁:&ldo;彼得&iddot;伊里奇,寫過像《第四交響曲》第一樂章那樣美麗樂曲的人,竟然欽佩伊壁鳩魯派&l;惟快樂主義者&r;的莫扎特,這真叫我目瞪口呆。你說,一個罪人的靈魂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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