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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外的良豐鎮郊外山腳下安營紮寨住了下來。多虧這個營寨的人員鼎力相助,陳寅恪一家於艱難跋涉中暫時有了一個歇腳之地。
按照陳寅恪長女陳流求的說法,&ldo;父親原打算繼續上路赴四川李莊歷史語言研究所&rdo;,而史語所的同仁也翹首以待,渴盼著這位&ldo;三百年僅此一人&rdo;(傅斯年語)的史學大師到來,為抗戰期間中國四大學術中心之一增添新的活力與砝碼(另三處學術中心是重慶、昆明、成都)。遺憾的是,陳寅恪夫婦身體狀況均不允許繼續前行,使這一計劃隨著歲月的流逝而漸漸偏離了前行的軌道,終致大師的身影與李莊擦肩而過。
1942年8月1日,陳寅恪給傅斯年信中道出了自己不能繼續前行的詳情:&ldo;然二月之久,舟車勞頓,旅舍喧呼,俟到山中,稍獲休息。豈知久勞之後,少息之餘,忽覺疲倦不堪,舊病如心跳不眠之症,漸次復發。蓋神經興奮既已平靜,大病又將到而尚未到矣,此時必須再長期休息,方可漸復健康。若短期內再旅行,重受舟車勞頓之苦(旅費亦將無所出,此姑不論),必到目的地,恐將一病不起矣!前上一書言,欲與中英庚款會商量,設一講座於廣西大學,即是此旨,想蒙諒解。&rdo;信中可見,身心俱疲的陳寅恪極想在桂林這個山清水秀的古城小憩一陣,等身體稍好一些之後再做他圖。此前,陳寅恪已致信中英庚款負責人杭立武,商量設講座事,已蒙同意。所聘薪金由中英庚款與廣西大學合出,為兩家合聘之局,每週開課三小時。雖&ldo;月薪則不多&rdo;,但慮及&ldo;半年或數月之內,弟個人及全家皆不能旅行,又不可無收入以維持日食,授課之時既少,可整理年來在港大講授舊稿,藉此暫為休息過渡之計,作漸次內遷之準備&rdo;。
霧都遙念陳寅恪(2)
陳寅恪對自己面臨的窘境和日後的打算說得極為清楚,只是在此信尚未發出時,重慶方面的中央研究院新上任的總幹事葉企孫,已命人於前一日將聘書匆匆發往桂林,請陳寅恪出任&ldo;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專任研究員&rdo;。而這一切,正在李莊主持工作的史語所所長傅斯年卻蒙在鼓裡。當得知葉企孫竟瞞著鍋臺上了炕,置自己這位史語所掌門人於不顧,擅自聘陳寅恪為&ldo;專職&rdo;後,傅斯年怒火頓起,立即以筆當炮向葉企孫討伐起來。
陳寅恪與葉企孫在北平清華園時期就來往密切,堪稱摯友。盧溝橋事變前後,葉與陳曾就戰爭局勢與南遷之事多有商談,可謂患難與共,直到遷往長沙、昆明仍保持深厚的交情。當陳氏攜家由港抵達桂林的訊息報到中央研究院總辦事處時,葉企孫遙望東南,以極大的熱情和愛心關注著這位史學大師的命運。未等陳寅恪伏筆作書報告詳情經過,葉以上海人特有的細膩與精明,開始為陳氏一家未來的生活打起了算盤。1942年6月9日,葉致書傅斯年,大意說:陳寅恪已到桂林,史語所是否有聘其為專任研究員的打算?月薪多少?又說:&ldo;薪似可從一月份支起,但從六月起實付寅恪,以首五月薪抵銷旅費之一部分。以寅恪夫婦之身體論,住昆明及李莊均非所宜,最好辦法,似為請彼專任所職,而允其在桂林工作,不知尊意如何?&rdo;
傅斯年接信看罷,表示不能同意,因為專職與兼職有根本區別。在複葉企孫的信中,傅說:&ldo;陳寅恪來史語所任專職,則是傅氏本人及全所同人渴望日久之事,但由於中央研究院和本所有嚴格的制度和服務規程,故陳寅恪不能常住在桂林而遙領本所專任研究員之薪水,必須來李莊住在史語所租賃的房中辦公,才可以拿專任之薪。如果陳果能來李莊,其薪金自應為六百元又臨時加薪四十元。否則,不能為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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