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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華浩從床上坐起,低頭沉思片刻,就毅然決然起身,他做出一個令他自己都吃驚的決定,他要在這冰天雪地的世界裡,冒著刺骨的寒風,騎車去尋找天橋上的一老一少兩個乞丐,他心理明白這種尋找的希望很渺茫,但是他無法抑制自己的想法,他今天必須去,哪怕就是去尋找昨日的印記。
他到車棚尋找他的腳踏車,他的腳踏車好象也害怕外邊的嚴寒似的,費了半天勁才把它找出來。華浩騎著它上了路,學院路上車流繁盛如昔,路人已十分稀少,偶爾見把自己包得象個肉包子的人騎著腳踏車倉皇逃奔。華浩沒有帶手套,手很快就麻木了,一陣寒風吹來,手就變成了冰塊,脖子也僵了,臉象被刀切成了好幾塊,華浩忽視了這一切,兩腳拼命蹬著,上下牙齒不自主地互相撞擊著,不知道是華浩在咬牙,還是寒冷讓牙齒打寒戰。但是華浩的意識是清醒的,他在想,如果顏明在他旁邊,他又該對顏明說「你為什麼不早說?」了,可是想想儘管顏明自詡無所不知,但是他又怎能知道華浩曾經偶然撞見過那個惡少打保安的場景,他又怎能知道這個打保安的惡少就是他口裡說的那個大官老爺的兒子,他又怎能知道耿蘇交的男朋友就是那個打保安的惡少,他又怎能知道…哦,想序列了,華浩意識到自己邏輯有點錯亂了,忙糾正過來,應該是耿蘇又怎能知道他這個男朋友在打保安的那會摟著的還是另外一個漂亮女人。可是誰又知道耿蘇知道不知道呢?也許她本來就知道,只是闊少的女人總得有人來接替,正好她成了個幸運兒!哎,其實去思考這些有什麼意義呢?耿蘇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現在的事實是,當他華浩這個苦命人遭受著撕心裂肺的痛苦,頂著零下十幾度的凜冽寒風,騎著快凍成冰疙瘩的腳踏車,去探尋正在冰天雪地裡痛苦掙扎的另兩個苦命人的時候,在京城的某套豪華住所裡,溫暖如春,金屋錦床、銀窩玉被,那個惡少,正用把燃著的菸頭擲在保安臉上的那股狠勁,在耿蘇的身體上,狠狠地發洩,而那個華浩曾經那麼迷戀的耿蘇,則在快樂地呻吟,一如保安那天痛苦地呻吟!想至此,華浩沒來得及收回神思,突然砰的一聲連人帶車載倒在雪地裡,由於路滑,華浩甩出去好遠,又打了幾個滾,才將身體停在泥濘的雪水裡,幸虧是腳踏車道,前後很遠都沒有人,所以沒有給別人和自己造成損害,華浩艱難地從濕滑的路面爬起來,用衣袖抹了一下身上的雪泥,扶起滾在一邊的腳踏車,試了試,沒什麼大礙,便翻身騎上,繼續前行。
由於下雪路滑,又天寒地凍,等華浩騎車到達上次那個天橋,已是萬家燈火。這一路行程,遠比上次去堂姐家所經歷過的兇險。華浩將車停在行人道上一棵掛滿冰凌的小樹下,喘了一口氣。然後邁上了登天橋的臺階,臺階太滑,華浩緊緊抓住冰涼的扶手,一步一緩,終於登了上去。天橋上空空蕩蕩、一片寂靜,一些行人扔下的公共汽車車票、廢棄的小紙片、小廣告、塑膠袋隨著寒風簌簌發抖,兩個乞丐或趴或坐的地方已經被雪片、雪水、雪塊無情地洗刷,連個印記都找不著了。華浩心頭五味雜呈,不知道自己該失望還是該欣慰,自己千里迢迢,趕來探訪,撲了個空,無論如何是該失望的,可是在這樣嚴寒刺骨的世界裡,他又怎麼能忍心看到一個遲暮老人和一個嬌嫩孩童絕望的眼神呢?其實,他華浩今天來,真的是想要看看這一老一少兩個乞丐嗎?他華浩又怎能說得清楚呢?也許,他原本尋找的就只是一種印記,一種絛滌心靈的印記,一種讓靈魂附體的印記,一種用痛苦折磨痛苦的印記,總之,難以盡言。華浩就俯身在天橋上,看著下邊車來車往,看車燈渙散出的光影在雪地裡幻化出的迷幻世界,想,老爺爺小朋友啊,你們現在是不是就是在這樣的迷幻光影裡追尋著溫暖呢?我華浩今天來看你們了,但是,我無能帶給你們任何東西,唯有祝你們一路走好!
那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