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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很困難。最好的辦法,就是跟她母親好好講清楚,女兒都已經結婚自立,甚至有小孩了,拜託她不要再繼續過度干涉……」
要是這件事這麼容易做到的話,佐紀子也不至於生病了。實際上,就在神谷還來不及想出有效方法之前,岳母便片面宣稱「如果再在東京待下去,只會讓她早死。我要帶她回孃家住一陣子」。
佐紀子就這樣被岳母半強迫地帶回了和倉的老家。那是三個月前的事了。
石川縣七尾市和倉町,是個面向七尾灣以溫泉鄉著稱的地方。佐紀子的孃家代代於此經營旅館,家境非常富裕,環境的確比東京好。如果佐紀子身體真的有病,遷居該地應該會有很大的幫助吧。
可惜現實之中,她的身體沒有半點好轉跡象。神谷曾多次遠赴和倉和佐紀子溝通,勸她回家來。可是,她大概真的是累垮了吧,只是不停地哭泣,就是不肯點頭答應。
當初岳母把佐紀子帶走時,本來大概打算連竹夫也一起帶走,她以為這是理所當然的處置,所以,當神谷表示反對時,她簡直像被什麼猥褻字眼羞辱似的,臉泛紅潮勃然大怒。
「為什麼不可以?」
「竹夫已經上小學二年級了。這裡有他的朋友,也要配合學校的狀況,不能隨便讓他請假這麼久。」
「誰說要讓他請假了?我是要讓他轉學。這還用說。」
「可是,佐紀子如果康復了,還是要回到東京。」
「什麼時候能康復在現在無法確定,更何況對竹夫來說,與其跟著忙到連家都難得回一趟的父親,還不如跟著他媽媽和我們比較幸福。」
當時的爭論,在竹夫表示「想留在東京」後劃上了休止符。佐紀子似乎因此受到不小的打擊,但岳母的憤怒更強烈,一個八歲小孩不可能自己說出這種話,這一定是被做父親的慫恿的……聽說她四處跑去親戚朋友家,激動地如此抱怨。
她那不分物件的怒火,輾轉之間不知對竹夫造成多大的傷害。
神谷走出客廳,拿著記事本又回到電話旁,打了兩通電話。一通是給同事,另一通給下屬。明天上午,他不在的期間能夠委託的只有這兩人。
「嫂夫人病況危急嗎?」
面對同事擔心的詢問,當他回答「不,沒那麼嚴重啦」時,一瞬間‐‐雖然只是短短的時間‐‐他不禁在想:如果是真的重病,我也用不著這麼尷尬了。
按照岳母的意思,聽從她「把竹夫帶回來」的命令,這已是第三次了。每次,神谷都在想:就算不帶他回去也沒關係。佐紀子並不是真的得了什麼絕症,那一切也是心病。其實他大可以叫她振作起來,為了老公和孩子趕快回東京。
可是每一次,這些話都只是在他的腦中想想而已。即使只是心病,妻子也的確因為嚴重的呼吸困難而住院,因此,他說不出這種話,也不能不讓她見孩子或置之不理。
他害怕如果這麼做,萬一……萬一有一天佐紀子真的死掉了,那時竹夫會怎麼看待這個危機?一想到這裡,他總是無法動彈。
狡猾的岳母就是看穿了這一點。也因此,有時即使佐紀子並未提出這種要求,岳母也會故意把神谷叫去。她大概是在等待忙碌的他,終於受不了這種桌球遊戲,主動投降說出「我知道了,竹夫就暫時交給你照顧」吧。
打完電話,他走向孩子的房間。竹夫躺在床上,小小的棉被隆起縮成一團,整個腦袋都裝在被子裡。是從何時開始的?這孩子睡覺的時候,總是喜歡這樣把身體隱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