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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成了,我……也不成了……”
“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你為什麼也不能為我這樣……”顧澄想:“有了這樣的比較之心,爭鬥之意,那這段情意也就不過如此了。黑精衛呀李昶,你們以為撒手一走,就可以退隱江湖麼?你們退得出人世的江湖,退得出心裡頭的江湖麼?”
李昶重又橫起笛子。笛聲吹出的春月之下牡丹花下的一聲聲膩語,只是反反覆覆幾句,可已有千萬種的情思令人心醉神迷。
恍惚中歲月倒退回了好幾年,又是暖風月色下的江南,又是瘦西湖畔莽撞輕佻的少年。又是這樣的魄離之舞,這樣的悽斷之音。邪異的蓮花在凜凜滿空的劍氣中飄浮,像是輕風扶搖託著她直上九天。她似有無限閒暇地挽發一笑,沈青鷹面色頓時煞白,眼神迷離。顧澄想象得出那一笑是何等妖嬈萬狀,何等的傾倒眾生。一道極細的劍光從她袖中繞出,劍舞得太疾,影子一圈圈未及消去,凝作一帶瑞雲環於黑精衛的周身。劍光直投向沈青鷹的胸口,而沈青鷹卻痴了一般呆呆站著,居然不曉得動彈。李歆嚴與雲老雙劍齊上,擋開那柔韌的軟劍,雷老和火老將沈青鷹搶了出來,卻已是遲了一步。沈青鷹的一條臂膀已從身上斷開。著實太快,快得來不及出血,沈青鷂似也來不及覺得痛苦,面上凝固著方才的表情,好像他只是個被拆壞了的木偶。
李昶笛聲中插進幾個調子,何其耳熟,彷彿就是那夜所奏。黑精衛卻恍若未聞,劍出更疾,只是這樣的舞動已是虛多實少。李家人雖一時還不敢迫得太近,卻也不再如前先那般著急,只因他們已看出自己穩操勝券。九歌劍客顯然也發覺了此點,不免有些不安,似乎在猶豫著要不要下去助她一臂之力。顧澄想:“聽說西天佛祖座下金蓮盛開時,會有祥雲梵音,此時此景何其相似!”他有些疲倦了,合上雙目想道:“什麼都……完了!這樣完結最好,還是不必去壞了這等妙景吧!”他想九歌劍客絕不會冒險出手的。
可突然九歌劍客猛搖他的肩頭道:“快看快看!”
顧澄耳邊清悅得好似仙磬齊響。他驟然抬頭,只見軟劍通體緋紅,好像方才從爐火出取出,似破開極夜的第一縷霞光,燦然不可逼視。劍陣中人的長劍與那軟劍一接,紛紛斷去。劍陣中人錯愕後極力飛退,黑精衛卻也不追,再度咬破嘴唇,發出一聲長嘯,一時壓住了笛音,然後化為一縷烏煙,滾滾而去。顧澄猛然想起來:“是呀!她是應該有一把絕世寶劍的,否則烏冰蠶衣是如何裁改的呢?”
“她快不行了,快追!”李歆嚴吼破了嗓子,這一聲把所有人都驚醒了,一齊發力追去。李昶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雙肩沉沉地垂了下來,身形顯得如此單薄,仿若一隻好不容易熬過了寒冬的瘦雁。顧澄覺得他會就地倒下,可他終於還是追著眾人而去。他一跑,就超過了大部分人,追在了最前頭。這山坡之上轉眼間,只餘下滿地屍首,和將熄的火把,照亮了汪汪血泊。
顧澄扯了扯九歌劍客道:“爺爺,我們追上去!”
這一追一逃,卻是向著落鴻嶺左翼而去。路上不時見到耗盡了氣力倒在路旁的李家子弟。他們雖然看到了顧氏爺孫,卻也沒有精力來察問,於是他們終於漸漸追近了。遠遠地看到了數點火光,在將明的天色中分外黯淡。那火光下是躍動的人頭,明滅不定的火把,像一道長龍,追趕著一個渺渺如魑的身影。那身影所跑向的地方,卻是一帶斷崖!
黑精衛毫無半點猶豫,直衝出崖邊。李昶撲驚叫:“羽兒!”回答他的只是一聲聲迴音,黑影已投入了深藍色的天空。青風浩浩,黑紗飄飄,她渾如一隻冥鳥一般,要趕在日頭出現之前回到她來自的地方。
李歆嚴喝道:“哪裡逃!”天空中頓時佈滿了暗器,李昶卻跳了起來,玉笛化作一片晶瑩光幕將暗器一一攔下。“給你!”黑精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