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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腳步聲己夠響亮,已足以將崔北海驚醒。
崔北海緩緩回頭,呆滯的目光落在易竹君的身上,突然一凝,瞳孔同時暴縮。
“蛾……”
崔北海一個蛾字出口,話聲便中斷!
易竹君今天穿了一襲翠綠的衣裳,翠綠如碧玉,就像蛾身,蛾翅那種顏色。
崔北海就像是驚弓之鳥,看見這種顏色,不由就想起吸血蛾。
他的手旋即握在劍上。
幸好他總算看清那是一個人,是他的妻子。
跟著出口的說話立即咽回,卻沒其它任何話說,他只是怔怔地望著易竹君。
易竹君沒說話,面上的驚懼之色卻更濃,就像是遇上了一個瘋子。
一個人遇上了一個瘋子,那個瘋子又是目露殺機,手上握利劍,當然最好就是趕快開口。
易竹君沒有開口,也不能開口。因為她是這個瘋子的妻子。
兩個人就一如兩個沒有生命的木偶,既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
這哪裡還像一對夫婦?莫說是夫婦,連陌生人都不如。
兩個陌生人清晨相遇,有時也會打一個招呼,更不會遠遠看見,就企圖迴避。
崔北海不免心中一陣悲哀。
終於還是他首先開口,道:“這麼早你去哪兒?”
易竹君囁嚅道:“到荷塘那邊去散散心。”
崔北海道:“是為了什麼?竟這樣煩惱?”
易竹君沒有作聲。
崔北海也不追問,嘆了一口氣,道:“那邊的杏花已快飛盡,要看的確就得趁現在這個時候,去走走也好。他雖然說好,腳下並沒有移動半分,目光也沒有迴轉,仍是望著易竹君。他似乎完全沒有意思陪同易竹君到荷塘那邊。易竹君仍不作聲,也沒有舉步。崔北海又嘆了一口氣,道:“你還等什麼?”
易竹君輕聲問道:“你不去?”
崔北海反問:“你希望我去?”
易竹君又不作聲,彷彿不知道怎樣回答。
崔北海悽然一笑,道:“我也想陪你去走一趟,只可惜我還有事等著要辦,去不得,還是你自己去好了。”
他笑得這麼淒涼,眼中也充滿了悲哀。他真的去不得?
真的有事等著要辦?
易竹君沒有問,垂下頭,默默地舉起腳步。
崔北海亦是默默地瞪著眼,看著她從自己的身旁走過。
走出了半丈,易竹君的腳步便開始加快。
崔北海即呼一聲:“竹君!”
這一聲叫得非常突然,語氣亦非常奇怪。
易竹君給他這一聲叫住了。
剛開始加快的腳步應聲停下,卻沒有回頭。
崔北海一聲“竹君”出口,連隨放步追上去。
是不是他突然改變了主意,要陪易竹看到荷塘那邊散散心?
易竹君等著他追上來,臉上並沒有絲毫歡愉之色,也沒有回頭。
崔北海一直走到易竹君的身旁,才停下腳步。
易竹君終於忍不住回頭,低聲問道:“什麼事?”
崔北海沒有應聲,一雙眼睜得老大,盯著易竹君的左手。
易竹君的雙手都深藏在衣袖之內,他盯著的其實也就是衣袖。
翠綠如碧的衣袖之上赫然有一片觸目的紅色,紅得就像是鮮血。
易竹君一瞬間亦發覺崔北海在盯著什麼,下意識一縮左手,崔北海比她更快,已將她這隻左手握住。
易竹君似乎被他握著痛處,一皺眉,面上露出了痛苦之色。
崔北海沒有看見,他的目光仍在那衣袖之上,忽問道:“你的左手怎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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