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鳴冤(第1/2 頁)
那日晚,王熾與江風南暢聊至深夜,才遲遲迴宮。
淮安一直在宮門處候著王熾,見江風南送王熾臨近了宮門,才出聲幽幽喚道:“陛下。”
王熾驟然一驚,渾身睏意被嚇得飛出了天外。他撥開斗笠的簾子,終於看清了淮安,無奈地問道:“你怎麼不點燈啊。”
淮安蒙著面,手提著一支又黑又涼的紙糊燈籠,把聲音壓得低低的才道:“陛下,宮中人多眼雜,這天天可有數不清的人盯著咱們吶。淮安害怕洩露陛下行蹤,就只能如此了。”
“辛苦你了,點上燈,咱們回去吧。”王熾拍拍淮安的肩,抬腳就要往裡走。
“可不能點燈。”淮安躬著身,瞪大眼睛說道,“陛下是不知,這宮中的人什麼事都幹得出來。每日來找我詢問陛下起居的就不在少數,淮安都給擋了回去,可誰知他們又會怎麼盯著陛下。”
若真有心探查,怎又瞞得住呢?王熾啞然。一旁的江風南卻欣賞這孩子的執拗的性子,笑著囑咐道:“那麻煩你把陛下平安送回去,路上可別摔著。”
淮安點頭,也不多問這位公子是誰,既然相托便是重任,淮安默默伸出小手拉住王熾衣袖一角,好像看見王熾一摔倒,就能把他提溜回來似的。
深夜之中,宮中除了巡夜禁軍的火把和道旁一些零星的燈盞,就再無光亮。
行至中途,王熾卻見一處宮院內燭火飄搖,亮如白晝。他駐足問淮安:“這是何處?”
“這是太妃廖娘娘的寢宮。”淮安彎腰答道,他看著那亮堂的房子,解釋道:“自先皇駕崩,太妃娘娘便把自己鎖在宮中,日夜抄寫經文,為先皇守喪,至今已三月有餘。”
先皇駕崩後,按其遺願,喪事從簡從速,以新皇登基為要,以防中間漏了空隙,致使朝野動盪,撼動厲國根基。於是先皇的喪事只堪堪辦了一月,之後便流於表面,無人顧及。
這裡卻還有個恪守禮數之人。王熾想到廖太妃年紀尚輕,膝下無兒無女,如今卻要守著空寡,困於深宮,他不禁默默嘆息。他向淮安道:“明日命人往太妃娘娘宮中多添置些東西吧。”
淮安搶著答道:“前幾日便送過了。但太妃娘娘不收,盡數退了回來。娘娘說,她是個活在舊朝的舊人,受用不了這些新東西。”
王熾看著那一簇孤寂的亮光,愈發說不出話來。
第二日早朝,吏部尚書吳廣升如平日一樣,揉著惺忪的睡眼來至殿前,卻見今日早到的大臣比往常要多,均是一邊朝殿中走去,一邊成群議論紛紛。
想來這兩日也未曾發生什麼大事,吳廣升暗暗奇怪,忙拉住一旁走過的尚書省右丞郭鵬詢問。
尚書省屬三省之一,按說郭右丞官職不小。可朝中均知,三省由廖仲人和周知禮把持,這郭鵬就是個在尚書省摸摸奏章混閒飯的老頭。只見郭鵬皺著鼻頭,向吳廣升沖沖地說道:“嗐,這你都不知道。今早扶周大人上臺階的小子換人啦,換成了內誰,江風南。”
吳廣升聽罷,鼻腔噴氣連哼兩聲,頗為不屑。
周知禮腿腳不好,總要人攙扶著上下臺階,底下一眾想獲得周知禮青睞的後生便來爭搶這個攙扶太傅的光榮。這便成了周知禮身邊紅人的風向標,今日誰攙扶了周大人,誰又許久不見了,都成了大臣們下朝後閒聊的話頭。只是但凡有點地位的大臣們都會自持身份,遠遠觀望,不去摻和。
今日這位確實有些不同。
只聽郭鵬一說起話來嘴就沒個停,他繼續唸叨道:“嘿,江風南誒,那個陛下從京外帶回來的大紅人兒,一回來就當上了鴻臚寺卿。這第一天來上朝就能扶周太傅了。這人吶,撞著了大運,名呀利呀是擋都擋不住,我等是羨慕也羨慕不來喲。”
吳廣然壓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