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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現實世界,分明是誤闖進一出中世紀超現實戲劇。簡毅大笑,想必今夜將十分有趣。
方君佑把他的曲譜放上譜架,全部是莫扎特的小品,包括他最常調侃的《c小調絃樂快板與賦格》。方君佑請他助陣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他簡毅就這點強項,採取破壞結構,方向和調性的方式,擺出反藝術的高姿態。
樂隊成員一一集齊,見到他統一面色微變,偏偏太有修養太過含蓄,都爭取著令自己的表情美滿些,反而更加突顯了他活生生赤裸裸的存在感。
簡毅嗤地笑出來。
方君佑凝視他半晌,一聲不響坐回自己的位子。
幾支煙的時間過去後,觀眾全部進場。頭頂的燈光一下子複製出成團的星雲。音樂廳爆滿,找不到座位的觀眾則舒服地坐在臺階上。
表演開始。試音,鼓手擊鼓,然後BASS加入,很慢很慢。大提琴以金屬質的音色不斷迴旋著一個扭曲的奇怪主題,聽到耳裡可不僅僅是色慾技巧上的跌宕,簡毅是在繪製一個輕佻的邪魔,虛實相生,肉身鮮活。
周圍觀眾有人喧囂鼓譟,有人咒罵撤退,有人摸不著頭腦。他不依不饒,繼續利用莫扎特的純潔再加上自己的抽象力量,莫扎特被他的高速度卷得面目全非,一派狂猛,和聲對位撕心裂肺式的,幾乎轟掉那些開始發抖,慌張的舊腦袋。樂隊束手無策,又無力抵抗它銷魂的糾纏,真正再荒謬沒有。
簡毅放下琴弓,不等謝幕就撿個空檔溜出了音樂廳。他把琴背好,覺得肚子餓,打算到附近的便利店去買油炸薯餅跟可樂。幸虧轉角處就有一間小店。他買了食物,靠在門口大嚼。吃著吃著發現有人看他,一抬頭。忍不住笑,“你什麼時候跟過來的。”
方君佑嘿嘿笑,“你吃這些不健康。”
簡毅繼續吃完最後一口薯餅,拍掉殘留在衣服上的碎屑子。他往學校反方向走,方君佑不急不慢跟在他身旁。
“為什麼不肯去新加坡。”
簡毅沒有回答,也不打算回答。他是情願守一年真空也作不妥協。反正他時不時總要面對難以克服的障礙,與他的理想並存的,便是人的自私,狹隘,弱肉強食。他不比嚴景,懂得適時採取低姿態,宛轉討好,任理想折價拍賣。
方君佑鍥而不捨,“我聽別人說你性格很偏激,以前我不信,現在不得不信。”
簡毅停下腳步,冷笑,“是嗎。他們還向你透露了什麼。他們有沒有說,我他媽十足是個同性戀,而且熱衷玩一夜情。”
方君佑氣結,再講不出對白。
有時候就是這樣,要不是時間不對,要不是地點不對,時間和地點都對了,心情卻不對。
簡毅拍拍他肩膀,“回去吧,我也回家了。”
2
簡毅一路走,穿過酒吧街,聽著尋歡作樂的浮浪,心裡覺得索然。他訕笑自己,大抵因為他們的關係未能茁壯,反而增長了嚮往之情。方君佑就是這樣一個危險分子,因為他,他發現愛原來不是感情而是態度問題。
回到家,張澤等在了他家門口。從前這張臉最吸引他,刺激官能。現在,他的觀點,嗜好,習慣,品味通通發展成熟。這張臉變得如此乏味。
張澤一見他,想竭力擠出一個笑,但未能成型。
簡毅一聲不響開啟房門。
張澤站在原地,沒動。“你幫你申請的羅斯特洛波維奇國際大提琴比賽已經被批准,這是賽程安排和規定曲目,你先看看。”
簡毅詫異地看著他,冷笑,“為什麼鼎力幫我。”
“是我欠你的。”
“你欠我什麼,我們兩廂情願,你並沒有用強。”
張澤一時沒話可說。
兩個人尷尬地沉默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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