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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大的要留給自己。
老鷂子掂了三個來回,這才挑出四五個看著壯實一點兒的饅頭,放在一邊,又從別的饅頭上每個掐下一塊來,把掐下來的放進嘴裡,再把挑出來的饅頭逐個遞給身邊的人:“吃吧,等到了勞改隊別忘了姚哥的好處。”
“等等!把碗都給我伸過來,”那個叫寒露的冬瓜臉漢子拿著湯匙挨個碗裡挑肥肉,“來,把肉都給姚哥!伸碗伸碗,別磨蹭,動作要迅速,要規範,雞操驢,鴨上豬,都給我飛起來玩!胡四,看什麼看?說你呢,把碗伸過來!”隨即,兩塊指甲大小的肥肉被舀走了。
巴兒哼哧哼哧地靠到老鷂子身邊,仰起腦袋呱嗒呱嗒地衝他伸舌頭。
老鷂子笑笑,從地下揀起一個饅頭,在他的臉上輕輕一蹭,巴兒忙不迭地伸出了“爪子”。老鷂子抽回手,從饅頭上掐了指甲大小的一塊,“啵啵”地喚著:“滾一個滾一個,好,張開嘴張開嘴……舌頭,舌頭伸出來!媽的,整個一條柴火狗。”巴兒嘴裡哼哼著,舌頭一卷一卷地衝饅頭示威。老鷂子將手裡的饅頭往上一丟,巴兒跳起來,叼起那點饅頭躥到牆角,喉頭一咕嚕,接著低下腦袋開始朝自己的飯下了嘴巴子。這看起來像是一種約定程式,似乎每頓飯都是這樣,要不巴兒應該是不會只多吃這麼一點兒就放棄的。
旁邊幾個傢伙的臉色很難看,好像是在嫉妒巴兒。
偷雞不成(1)
這樣的場景,讓我看得有些傻眼,感覺這裡面實在是古怪得很。我靈機一動,故意往老鷂子那邊湊了湊,把自己的菜擱到了他的旁邊。
老鷂子瞥我一眼:“什麼意思啊你?”
我極力保持著獻媚背後的那點尊嚴,淡然一笑:“我飯量小,這麼多菜吃不了浪費,姚哥不夠的話,可以吃我的。”
老鷂子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皺皺鼻子,微微點了點頭:“行啊哥們兒,難得你的眼裡有我。”抄起他的缸子,把頭一歪,“來,把你的缸子拿起來。”
我不明就裡:“咱倆的倒在一起?”
沒等我端起缸子,老鷂子就把他的缸子一傾,撒尿似的淋到我的缸子裡一些菜湯:“來吧,我支援支援你,你夥計還不錯。”
我有些受寵若驚,眼淚幾乎都要流出來了:“姚哥,這怎麼好意思……”
寒露瞪了我一眼:“少來這一套,得了便宜賣乖!”
我灰溜溜地掉轉身子,捧起自己的缸子,嘩啦嘩啦喝起了湯。
一個穿對襟黑棉襖的麻臉漢子衝我吭吭兩聲,蹲著矮子步挪了過來:“夥計你真的飯量小?”
這傢伙的身上有一股難聞的狐臭氣,我不由得矜了矜鼻子,敷衍道:“還行,你呢?”
這傢伙笑起來很憨厚,像過年時擺在香案上的豬頭:“我飯量大,這樣的饅頭我能一口氣來它十個八個的,”說著,用他手腕粗的食指戳了戳我吃了一半的饅頭,“你這個硬,夠分量。我那個軟和,不頂事兒,”食指下面的拇指接著就跟上來了,只這麼一擰,我的手裡便剩下了指甲大小的一塊饅頭渣。
我有些偷雞不成之後的惱怒,探手去奪我的饅頭——他的手裡已經沒有東西了。我連忙去看他的嘴,他的嘴緊閉著,喉頭一滑,兩隻眼睛接著翻了兩下,我知道,我的口糧已經進了他的肚子。也許是我實在餓極了,丟下缸子就去掐他的脖子,手還沒碰到他,後面就聽見一聲缸子擦地板的聲音。壞了,我的菜!急忙轉身來搶我的缸子,一個髒兮兮的小孩兒已經躺在了很遠的牆角,雙手還在抱著我的缸子:“姚哥,他說他的飯量小……”
老鷂子一腳踩住他的脖子,用一根指頭在嘴巴前來回晃:“他那是對我說的,”轉身對搶我饅頭的那個狐臭漢子說,“今天老子心情好,不揍你。過來,”抬開腳,